话音刚落,从外面引进来了一个全身毛茸茸的雪人,全身落满了雪花,蹦蹦跳跳的,雪花不停地簌簌地往下落,然后她把脸上雪花一抹,露出了画成了花猫的脸,笑嘻嘻扮着鬼脸,瞧着凳子上坐着的康仵作的娘子。
康家娘子看见进来的全身雪花的这人蹦蹦跳跳十分滑稽可笑,仔细辨认后认出却是自己的女儿,不由得更是好笑。却没成想,没等她笑出来,她女儿却哎呀叫了一声往前扑倒,重重地摔在了她面前的地上。
康家娘子大吃了一惊,啊地叫了出来,伸手要去搀扶,却见女儿抬起脸,脸上、手上全都是血淋淋的,十分吓人。康家娘子吓得尖叫了一声,放开了手往后退,随即又想起摔得满脸鲜血的是自己女儿,不由又是焦急又是心痛,赶紧又上前搀扶住女儿,说:“我的儿,你这是什么啦?——杨郎中,我女儿摔破头出血了,赶紧给我女儿止血啊!”
一旁的康仵作听到她开口说话了,声音还很清楚,不由哈哈大笑,笑得十分的畅快。冷不丁却挨了他娘子一脚。听得他娘子骂道:“女儿都摔成这样你还笑?”
地上康仵作的女儿一听母亲能说话,而且声音很清楚,仔细一看,原来耷拉在嘴巴外面的舌头已经缩回去了,不由大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大笑着说道:“娘,你的舌头缩回去了,太好了!——我这血是假的,我没摔伤,是我爹说的,让我手里握着一个小牛皮袋子装的鸡血,摔在地上之后,把血拍在地上并抹在脸上,这些都是鸡血而已。咯咯咯咯”
她老娘很是惊愕,伸手过去用袖子擦掉了她脸上的血,果然没见到有什么伤口,这才舒了口气,瞪眼道:“好端端的干嘛胡闹?”
“我没胡闹,这都是我爹教的,说这是给你治病的法子,是回春堂里的小郎中教的。”
康仵作在一旁做了解释她这才知道,原来刚才杨仙茅将康仵作叫到药柜里面给他嘀咕的话,就是让他回去把女儿叫上,想办法把他娘子逗笑,然后用小牛皮袋子装一些鸡血猪血什么的,握在手心里,摔倒的时候倒在地上抹在脸上装受伤,这样让他娘子先是开怀大笑,活动舌头,随后见到女儿突然受伤,惊慌心痛之下,舌头就能缩回去了。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杨仙茅给她舌头上涂了针对他病情的生蒲黄散药膏,已经纠正了她体内脏腑功能的失调,再加上大喜大悲之下,这才一举治好了她舌头缩不回去的怪病。
康仵作的娘子把身上披的铁蛋的衣服脱下来还给他,说道:“你把人家小郎中的丝绵长袍还给他,那东西贵着呢,你可不能贪人家便宜。”
“没有啊,我哪会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刚才只是穿着保暖而已。”铁蛋笑呵呵给师娘解释,赶紧脱下了身上的丝绵长袍放在桌上,然后把自己的夹袄穿上。
杨仙茅倒也没有大方把这件衣服送给幼时伙伴,现在他已经了解家里最缺的就是钱,而一件丝绵长袍值二两银子呢。
杨明德知道自己孩子居然用了这样一个奇特的办法治好了这个怪病,惊讶之余,不由老怀大畅,捋着胡须哈哈笑了起来,且不说医术如何,孩子这种随机应变的头脑,就足以让他欣慰的了。要当一个好的郎中,开阔的思路是很关键的。
治好了怪病,康仵作一家都很高兴,康仵作付了诊金和药钱,带着一家人准备离开,铁蛋笑呵呵对康仵作说:“师父,杨仙茅有件事情……”
杨仙茅赶紧从后面扯了他一把,微微摇头,笑呵呵掩饰说道:“我就想给铁蛋请个假,好久不见,请他抽空出来聊聊。”
铁蛋一时没回过神来,不过他猜想杨仙茅肯定是不想让他现在说这件事,便顺着他的话对师父康仵作说:“是啊,就是想一起聊聊天。”
“行啊,随时都可以去,只要不忙的时候。”康仵作笑呵呵道。
杨仙茅借故送铁蛋他们到了门口,趁康仵作转身跟杨明德等人拱手表示感谢道别之时,凑到铁蛋耳边低声说:“等会儿你回去之后单独跟你师父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特别不能让我爹他们知道,免得反对。”
铁蛋这才明白,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师父一家人冒着大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