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鬼鬼祟祟的,别出声。”外公凑在我耳边说,说完松开了手。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脚步声渐近,随着外公一起从沟里探出一点头看过去。借着昏白的雪光,只见来的这是两个男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可以分辨出他们的衣着,都穿着厚厚的皮袄,应该不是本地人,而是像城里的。
这俩人都很高大,他们‘咯吱咯吱’踩着积雪,走到距我们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左张右望的。外公把我按了按,两人都把头伏低了一些。
望了一阵,其中一个人说话了,“黑哥,你不会看花眼了吧,这冰天雪地的,鬼都没一个,哪有什么人了?”
被叫作黑哥的那人又往四处看了看,嘟囔说:“我明明看到这边好像有人的。”
“肯定是你走累了,看花眼了。”
“真他妈的……”‘黑哥’往雪地上踹了一脚。
“哥,你也别烦……来,抽根烟。”
“不抽!找人找人,都找了他妈几个月了,方圆差不多一百里找了个遍,白天找,晚上找,鬼也没找到,我们自己都快变成鬼了!”黑哥骂骂咧咧。
看来这俩人是在找什么人。
“嗨……”另一个人笑了一下,‘啪’自己点着一根烟,吸了一口说:“咱拿了钱就得办事,要是实在找不到,那就不怪我们了,生什么气呀。时候不早了,这天寒地冻的,大半夜不会有人出来,咱这么远走过来主要是像逮只野兔子吃,既然兔子没逮着,现在也该找个地方歇歇脚,暖和暖和身子了。等天明了再找一圈,就回市里去,这鬼地方鸟不拉屎,连个漂亮的妞都没有。”
那黑哥哼了一声说:“你小子满脑子就是妞!”
那人嘿嘿一笑,“哥你不想妞,所以火气就大,等回到市里,让阿丽那个骚货给你泄泄火,就好了……”
听这人提到阿丽,我觉得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突然想到在那个镇上勾引别人老公的那个女人!再看看这俩人,心砰砰乱跳,他们所说的‘找人’,该不会就是指的就是找我和外公吧……
“话说回来,那个骚货也不讲清楚,就说一个戴眼镜的老头儿跟一个小孩儿,这他妈的海了去了,怎么找?”
‘戴眼镜的老头儿跟一个小孩儿……’,看来就是在找我们!我忍不住动了一下,外公把我一按。
那黑哥说:“阿丽说她当时太害怕了,记不清楚那俩人具体长什么模样了。”
“真是他妈的烂婊子,搞起野男人来胆子就大,遇到事儿就怂了……”那人骂完笑道,“就是欠收拾,哥,等你回到市里狠狠收拾她……”
这俩人聊了一阵粗俗的话题,往南走了。过了一阵子,外公带着我从沟里爬了出来。
“外公,肯定是那个丢丹的人派的,来找我们的,怎么办……”我心里害怕,怯怯地说。
外公哼了一声,望着那俩人消失的方向说:“就算他亲自来了,我也不怕,哪怕他是阎王,老子也是他祖宗,我们走!”
走出一步,外公忽然想到了什么,把眼镜摘了下来,往雪里一丢,‘啪’一脚踩碎了,说:“反正我也不近视,眼镜不需要了。”
回到那户人家,我们把那老头儿尸体所在的位置告诉给了两个孝子。可能是担心那两个人过来这村子,告诉完,外公就带我走了。
往扬水站去的路上,想到外公说,丢丹的那人一旦找到我,就会剖开我的肚子,把丹取走,我不时用手捂肚子。
“你当时明明被那尸体掐的没力气了,怎么又把‘他’踢飞了?”外公突然问我。
“啊?”我先是傻愣愣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外公又重复了一遍,我才明白,把我当时身体里的奇怪感觉告诉给他,他想了想说,是那颗丹的缘故。
“是丹把我救了么?”
“不是它救你,而是它的本能反应。内丹这种东西,是由‘气’凝聚而结成的,所以它也需要气,你的气闭住,它当然会助你踢跑导致你闭气的那尸体……”
我茫然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外公,你是怎么知道当时的情况的?你有千里眼么?”
外公哼了一声,“我一直跟着你,怎么会不知道?后来见你没事了,我就先你一步走了。是我先见到那俩人的,看他们鬼鬼祟祟,我就躲进了沟里……”
“那……那你怎么眼睁睁看着那死人掐住我也不救我呀?”我问。
外公说:“你当时还没被掐死,等你快要被掐死了,我才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