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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章 听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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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我的判断,古人修行都要选个山洞什么的……日间走了那么多的地方没见到元霸,那说明元霸只怕就在某个山洞中修行,是以,一路鬼鬼祟祟的延着长廊走下来,我的眼光一直在附近的山上搜寻。

最终,我的目光锁定在一处爬满了枯藤、长满了荆刺的山洞。

李元霸应该就在此处。

稳定心神,我悄悄的往山洞方向走去。

一路分花扶柳来到山洞之前,我抻手将那枯藤一一捋开……果然,别有洞天!

外面只当是一座再也普通不过的山洞,其实里面干净整洁,石桌、石椅、石床一应俱全,生活用具诸如茶杯、饭碗皆是竹制。

我的眼光不自觉的锁定在那石床正前方挂着的一幅画━━李渊、窦氏的画像。

一时间,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这里果然是元霸修行的场所,我『摸』了『摸』冷硬的石床,喃声叹道:“可怜的孩子。”

“你是谁?”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我悚然一惊回头,只见一个3岁左右的孩子出现在我的身后,长发披肩,头戴着一顶乌金冠,只是长得也太……太瘦了些,面如病鬼,显见得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你是元霸,是不?”

见我不答反问,那孩子将两柄大锤拖到石床边放下,他小小的身子利索的爬到石床上,然后才以戾气的眼神看着我,“你认识我?”

他果然是元霸。想到那年大雪纷飞,想到我亲自接生他,我心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有些怜惜的走到他身边坐下,“不知道你听说过我没有?我叫观音婢。”

“你就是观音婢啊。”

居然认识我?

见我很是惊讶的看着他,李元霸白了我一眼,“是师傅告诉我的。听说我是你接生的?”

“呃……确切的说,我只是当我母亲的助手而已。”

“助手?”李元霸歪着脑袋看着我,用小手『揉』了『揉』鼻子,“观音婢,我喜欢你。”

咳咳……我咳嗽两声以掩饰尴尬。只听李元霸又道:“如果不是你和高伯母,我和四弟早就没命了。”

“你知道?”

脸上有得意之钯,李元霸说道:“师傅什么都不瞒我。”

“那你……你……”我指了指李渊和窦氏的画像,‘想他们吗’的话没有问出口。

李无霸回头看着画像,再转过头的时候,脸上不再有戾气,眼睛居然眼泪汪汪的,有些哽咽的说道:“这画像还是二哥偷偷的送来的。”

李世民送来的?难怪李世民前一段时间病过一回,看来……这李元霸的命也真是硬!

这个眼泪汪汪的小孩以后将是隋唐的第一好汉,称霸天下的西府赵王吗?如今却是这般的脆弱。我不自觉的出声安慰他,“我听法师说过,十年,只要十年的时间,你们兄弟、父子、母子就可以团圆了。”

闻言,李无霸一抹眼中的泪,笑道:“是啊,我已经3岁了。还有七年,还有七年我就能回家了。”

不想再惹得一个小孩子流鼻涕,我转移话题,指着地上的那一对大锤问道:“这是什么?”

“擂鼓瓮金锤!”

这么复杂的名字?我带丝尴尬的问道:“重不?”

李元霸眼中戾气一扫而过,“总有一天,我会举起它们。师傅说,当我能够举起它们的时候,也是我可以下山的时候。”

看着他瘦弱的身子,我指着大锤说道:“这大锤太重。你现在还小,慢慢来,不要急。再说,你这么瘦,显见得吃得太少……”

不待我将话说完,李元霸出声阻道:“我吃得不少了。现在,我每餐要吃半斗米,要吃五斤牛肉。”

这么多?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怎么还这么瘦?是不是不够吃?以后我让顺德替你送吃的来。”

“我一餐不吃肉就会犯病……”看着我惊诧的神情,他又道:“为了我,净土寺已经破例了。你如果再送吃的来,让那些师兄弟们如何想?”

那倒是,佛门净地怎么允许吃肉的事发生?长捷法师煞费苦心的将李元霸安排在这石洞之中,想来也是为了其他的弟子不受这肉腥影响。但看着李元霸无辜的眼神,我说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如果你的师兄弟们果然受这些酒肉的影响,那只能说明他们的佛法不够深。放心,只要我还在京城,我就会让顺德送些吃的来给你。如果十年后你仍旧这般瘦的回到李府,窦伯母看见了,会哭的。”

闻言,李元霸眼睛一红,“都是我不好,命太硬。上次二哥偷偷的来见我,听师傅说……二哥大病了一场……”

看着李元霸如今这番可怜兮兮的神情,无形中就让我想起孤儿院中那些初来的、用惊惧的眼睛看着我的孩子们,我悄悄的抱过他轻轻的拍着,“可怜的元霸。不要为你二哥生病而感到愧疚。这说明你的兄弟、父母也都想着你啊。所以你更不能伤心,越发要好好的在这里修行,只到十年后和家人团圆。”

“嗯。”李元霸在我怀中重重的点了点头,“观音婢,那你能够长来看我吗?”

“当然,以后只要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拿来给你。”

“好!”

拿出我在孤儿院中的看家本领,我哄得李元霸终是睡下,这才悄悄的出了石洞。

方步到花园,园中的两道清影惹得我的心一跳,立马躲在了花荫深处。

━━李靖、红拂!

他们是今晚就要私奔了吗?我小有期待的看着二人,只听红拂说道:“李大哥,你当初不是说要追随在长孙将军身侧的吗?如今长孙将军重回庙堂,你为何不去?”

“那是因为你。”

李靖的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我可以清楚的看到红拂女打了个寒蝉。

“大哥,红拂命薄之人。南朝战『乱』随父母流落长安,迫于生计卖入越王府中成为歌『妓』,人……已非清白,配不上……配不上……”

“配不配得上,得由我说了算。”

看着李靖眼中灼灼的肯定,红拂不觉倒退两步,直是咬唇说道:“我命如丝箩不能独生,只能依附于越王这棵大树。我侍候越王多年,看到的人物不计其数,但从来不曾见过如大哥你这样英伟绝伦的人。我知道大哥终非池中之物,总有‘一鸣飞天’的那一天,而那一天,站在大哥身旁的人必然不是残花败柳的我。”

“大家闺秀矜持严肃我不喜,小家碧玉无理取闹我不爱,村野乡姑和我没有共同话题……只有你、也只有你和我有这说不完的话。如果你真想我有‘一鸣飞天’的时候,就陪在我的身边,鼓励我、激励我。你要相信,也只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才能实现满腔的抱负。徐德言、之桃尚能破镜重圆,在你的眼中,我难道还不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徐德言吗?”

这话说得红拂极是感动,那眼中随着月光流淌的满是情之灼『色』。

见红拂动容,李靖拉过红拂的手,指天为誓,“一片诚心,苍天可证!”

李靖出生世家,生得魁梧且仪表堂堂,不但饱读诗书通晓天下治『乱』、兴国之道,还练就一身好武艺,精于天文地理,有哪个女子会不爱呢?如今他心怀大志却偏安一隅却是为了她,能不令红拂感动,一时间她心神『荡』漾,不自觉偎在李靖的身上,“今后无论天涯海角,妾身愿与大哥患难相随!”

李靖又惊又喜,“真的?你终于答应随我走了?”

红拂羞赧的点了点头。“红颜能够有几时,总有老的一天。红拂不想就那般无所作为的老去、死去,一如我的父母般,在历史的长河中没留下一丝一毫的足迹。李大哥是人中之龙,红拂愿意倾力相帮。无论李大哥身边最后站着的人是不是红拂,但红拂做过、爱过就够了。”

李靖仔细打量红拂女,冰肌如雪、面带酡红,仪态不失从容,羞怯不失果敢,欣喜于『色』道:“只是李某现在孓然一身、飘泊不定,暂时还不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家,有可能会委屈你的一片真情……”

“你富贵,我富贵;你享福,我享福;你落拓,我来扶;你有难,我来共。”

听着红拂字正腔圆的誓言,李靖很是动容,咳咳……很是少儿不宜……

我不仅扭过脸来,看着天上的繁星:怀真,你说我是在做梦呢还是正在经历?

如果是做梦,为何这么长时间了这梦还不醒来?

如果是正在经历,那依我21世纪的年龄,这缠绵的接吻又如何能算做少儿不宜?

“越王爷如今苟延残喘、行将就木,这个时候走,对他是不是不公平?”

听着李靖的问话,我又回头看向月下相拥的二人,只听红拂回道:“我父亲、母亲……都葬在了仁寿宫的台基下。”

我脑袋‘轰’的一声,原来杨素和红拂居然有着这般的深愁大恨?那红拂还能在杨素身边承欢装笑?这般心机……也难怪她方才能够说出一番大道理的话来。

有些心疼的看着红拂,李靖说道:“好,既然是他失了仁在前,也不能怪我们不义。我们走。”

“诶,走去哪里?”

看着红拂笑颜如花,李靖说道:“天涯海角,哪里都成。”

“那我的奴籍文书还在杨素手中,逃到哪里不都是个‘死’吗?我死不足为惧,影响到大哥就不好了。”

是啊,奴籍。永远的奴籍。除非杨素愿意将奴籍文书交还红拂还红拂自由,否则红拂逃到哪里,官府的追捕文书就能跟踪到哪里,终是会影响李靖的大好前途。

眼见李靖眼中苦恼,红拂笑道:“大哥无需忧心……我心即定、自有安排……”

见园中二人情深意重……我悄悄的回到了禅房。

夜深了,万籁俱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脑中一时闪过李元霸无辜、委屈的脸,一时闪过李靖、红拂深情相依的身影。不想一个晚上,让我发现这许多的事。

李靖和红拂,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的是相依相偎、相知相慕,我不知道李靖以后会不会有妾,但我知道,至少近段时间,他们会是非常恩爱的一对夫妻。

雄鸡报晨,我竟一夜无眠,想当然,我的眼睛极红。

“姑娘,莫不是害红眼病了?”

冰巧一大早就大惊小怪的,惹得二哥、三哥都跑过来看,都是心疼不已。我急忙解释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是择床,没有休息好。”

虽然如此解释,但我仍旧是将眼光看向红拂休息的禅房,也不知昨晚私奔了没?

“观音婢,听说你病了,我来瞅瞅。”

杨曼青少有的一袭白衣出现在我的面前,看着她清丽的眼眸,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眼眸已少有了当初的野『性』和不诲之神。

难道是长捷法师说教的原因,她悟道了?虽如此想着,但我依旧回道:“没什么事,是没休息好的原因。”

“我看看。”说着话,杨曼青仔细的看着我的眼睛,回头对跟随而进的乐珍说道:“你去和红拂说一声,要她回府拿一瓶眼『药』水来,就是去岁吐谷浑进贡的那瓶雪莲滴『露』,治眼疾极好。”

乐珍答应着出门而去,而我也说了些‘不用客气’的话,倒是杨曼青说道:“你来这寺院受苦皆是因了我,还讲那些客气的话做什么?还有两天斋戒呢,可不能出什么事。要不然,我就不好和高伯母交待了。”

说着话,她居然亲自为我梳着头发。只见乐珍走了进来笑道:“我看郡主和长孙姑娘真真是一对姐妹花,莫若结拜姐妹的好?”

姐妹?我可不想!

不待我回答,只听杨曼青说道:“这结拜之事哪那么简单,还得双方的父母同意呢。我叫你办的事呢?”

“依红拂的脚力,不出午时就会到。”

杨曼青点了点头,拉起我的手,“观音婢,走,我们看看元霸去。”

想当年,长捷法师抱着元霸回长安的时候,她是一路相随的,也难怪还记得元霸。

李元霸很聪明,并没有透『露』出我昨晚有探过他的事。而且他对杨曼青的态度有些倨傲,惹得杨曼青甚是无趣,略带愤愤然的拉着我离开了那石洞。

杨曼青终是为她父王而来,要的是心诚。而我只是陪客,是以相对而言我有较多的时间独自在这净土寺转悠。三哥自是陪着我,而二哥……似乎真的喜欢上杨曼青了,他总喜欢呆在杨曼青的身边。

擦过雪莲滴『露』后,我的眼睛好受了许多,因了昨晚没休息好,是以下午好睡了一觉,再度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冰巧歪在床榻边小憩。我没有吵醒她,偷偷的溜下了床。看着西边的夕阳,我愣了会子神,而后一如昨晚般,我翻过窗户,往李元霸修行的山洞走去。

“劫!”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杀!”这是李靖的声音。

“劫杀何来?”这是红拂的声音。

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绕过前面迂回的亭廊,一棵古老的榕树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蹑手蹑脚、探头探脑、不动声『色』的委身在了榕树之后。

榕树下的石桌上摆着一副围棋,下棋的二人战到正酣……一个是李靖,另外那个满脸络腮胡子、衣服邋遢但不失浑身气度。

红拂美目含笑的站在石桌之旁看着博奕的人,从她的神态中可以看出,她亦是博奕的高手。

许久,那满脸络腮胡子、衣服邋遢的人长叹一口气,“不想兄台的棋艺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虬髯客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虬髯客?他就是虬髯客?我震惊的功夫只听他又道:“本要将这满怀的抱负施展于天下,不想在兄台这里就受了困,唉,看来……我还是太过自负了些。如果兄台愿意,我愿与兄台共谋大业。”

“共谋大业?”李靖笑着将棋子一颗颗拾起装入棋篓中,又道:“侠士有谋夺天下之心?”

“人道中原物宝天华,是以我来中原看看,果然是块风水宝地。只是你们的皇帝大修长城、大整运河。耗尽人力物力,整得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既然百姓不喜欢你们的皇上,那我来夺了这个天下又如何?我可以给你们的百姓更好的生活,同时也可以给我的部族族人更好的生活。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兄台若能助我一臂之力,到时候荣华富贵唾手可得。难道兄台亦是看不起我昆仑奴的身份不愿与我为伍吗?”

昆仑奴?我有些不明白。

轻笑二声,李靖说道:“无论侠士是什么身份,在李某的眼中,天下万物是平等的。”眼见虬髯客眼中起英雄相惜之神,李靖继续说道:“侠士是长久未入中原,当然不知中原如今人才辈出。李某不过中原一介默默无名的人物,只怕担不起侠士所堪的重任。”

“兄台如此造诣,在中原还只算默默无名之辈?”

眼见着虬髯客怀疑的眼神,李靖笑道:“如若不信,侠士尽可往它处寻访,自当寻到许多才华过我数倍的英雄人物……然后侠士再来看看你是否真能撑起这片混『乱』的江山?是否真能逐鹿中原?”

拔弄着手中的棋子,虬髯客说道:“兄台豪气如云、仪容气宇,不愧为大丈夫,我又如何能不相信?”语毕,他站了起来,又道:“也罢。你们中原有句话叫‘知已知彼’,我不过是想替我的族人安排一处好去处罢了,怎么能够在不明白塘子深浅的时候就淌进去呢。好,按兄台所言,我就先看看再说。”

李靖亦是站了起来,揖手说道:“侠士能够如此着想,实是大隋百姓之福,亦是铁勒子民之福啊。”

铁勒子民?原来这虬髯客出身自突厥的某个铁勒部落。只是他为了他族人有好生活怎么也犯了‘抢’的『毛』病呢?李靖兵不血刃为大隋免了一场灾难,这般功夫和父亲是何等的相似,一时间,李靖在我眼中的形象高大起来。

“诶,不要‘侠士、侠士’的讲着,我姓张,名烈。如若不嫌,以后唤我一声‘张老弟’即是。”

久不作声的红拂笑道:“依我看,你们一见相投、定是有缘。莫若结为兄弟的好。”

闻言,虬髯客、李靖相视一笑,算是答应了。

红拂何等机灵,急忙撮土为香,简单的香案已是摆好,只见虬髯客、李靖双双跪在香案前,说了些生死与共的誓言后,二人互通了年纪,李靖居长,虬髯客次之。

两个当世的豪杰,就这般惺惺相惜的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膀。

“大哥,小弟有一个请求,求大哥带着小弟游尽这中原的大好山『色』、阅尽这中原的豪杰,如何?”

“好。”

“两位哥哥可不能丢下小妹我。”

英雄相惜当如是吧……

看着三人消失的身影,我心中感慨:红拂和李靖,终于私奔了啊。

结束净土寺之行,回到长孙府,恍如隔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从此后,我总是叮嘱着顺德偷偷的将我为元霸准备的牛肉、羊肉送到净土寺去。时不时的我还喜欢买一些衣物让顺德捎带过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得也快。

自净土寺后,红拂再也没有在越王府出现,如今越王府的一众人都关注着杨素的病情,哪还有人顾及失踪的红拂?

我想这其中也有杨曼青的功劳,毕竟杨曼青对红拂和李靖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但不反对,似乎对他们的事还很是赞赏。

忆及那天李靖、红拂笑着烧掉奴籍文书,和虬髯客相携而去的身影,我羡慕起来,游走江湖、快意人生……

‘啪’的一声,我的脑袋上挨了一下,我吃痛看去,只见房玄龄唬着脸看着我,“观音婢,自从净土寺归来,你就坐不住了,老走神!所以为师说不可和杨曼青厮混太久,那个孩子心有些野……”

房玄龄的话未说完,李世民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观音婢,观音婢,快,越王爷薨了。陛下亲往吊唁,我们都得去。”

杨素去世了?一代枭雄就这般走了?终是没有捱过今冬……我有些茫然的站了起来,任李世民拉着我的手,一路往越王府而去。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杨广,依旧俊美非凡的容貌,依旧不可一世的神情,依旧是让人不可仰望的贵胄之气,从而更显得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神情猥琐之极,后来我知道那个神情猥琐的人是当朝宰相宇文化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杨曼青似乎过于想将我介绍给她的某一个哥哥,然后她就好喊我一声‘嫂子’似的,我才6岁啊,实在是……是以我想办法躲进了书房。

万不想杨曼青也找了来,为了躲她我只好委身在了书柜之中,不过通过书柜的缝隙,对面的镜子我可以清楚的看到躲在床幕后面的杨曼青。她在出书房的时候碰到迎面而来的杨广,是以她只好又退回来躲在了床幕后。

“若他不死,朕一定要灭他全族,如今他死了,倒也省了朕一桩心事。”

“那陛下还要授杨玄感上大将军之职?”

不是开封仪同三司么?还要再授一个官职?杨素生前随着杨广伐南陈、定江南、战突厥、谋划废掉太子杨勇……桩桩件件,可谓功不可没。万不想到死落得杨广一句‘不死终当灭族’的话,听来颇是寒心。从镜子中,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床幕后杨曼青眼中有火在燃烧,同时可以看到她捏紧了小拳头。

“将门必有将,相门必有相,这可不是虚言。朕再加授他上将军之职一来以显我对他杨家的隆恩浩『荡』,二来还可以看他是否和朕一条心。如果他和朕不是一条心,哼……”

果然是鸟尽弓藏……耳听着宇文化及和杨广的密谋,我背上出了层层冷汗。心中警铃大作:爹,如果女儿这次能够侥幸逃脱,我一定要劝你离杨广远远的。

宇文化及和杨广密谋完毕,杨广这才走到桌上的字画,轻声念道:“汉虏未和亲。忧国不忧身。握手河梁上。穷涯北海滨。据鞍独怀古。慷慨感良臣。历览多旧迹。风日惨愁人。荒塞空千里。孤城绝四邻。树寒偏易古。草衰恒不春。交河明月夜。阴山苦雾辰。雁飞南入汉。水流西咽秦。风霜久行役。河朔备艰辛。薄暮边声起。空飞胡骑尘。”

这是杨素的诗。

倒是杨广的神情,颇是令人费解。只见他沉默半晌又道:“良臣……良臣……宇文丞相,朕这般所为,是不是太对不起良臣?”

何止是对不起……连我对杨素都感到悲哀了,何况是怒火中烧的杨曼青?

只待杨广和宇文化及步出书屋,杨曼青才小心翼翼从床慕后出来,她缓缓的走到书桌前,抓起杨广读过的诗,小心翼翼的折好,声音显得极是复杂,“父王,您放心,今日之耻……”

后面的话听得不甚明白,但看她举步而去、步履坚定,想必心中已有了什么决定。

确定书房中再没有第二个人,我推开书柜慢慢的溜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本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地,一只手却是搭在了我的肩上,还没来得及尖叫,又一只手已是捂住了我的唇。

“观音婢,是我,是我。”

李世民!

“你别出声。”

我急忙点头,他这才松了手。

我回头震惊的看着他,只见他眼中亦满是难以消化之神,想来定也是听到杨广和宇文化及的话了。只是他藏在什么地方了?我怎么没有看见他?

“无忌,出来吧。”

天,还有一个?看着三哥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只听李世民说道:“我和无忌见你往书房而来,于是先你一步来到书房躲起来本来想吓唬你一下,只是不想你为了吓唬曼青,居然躲在了书柜中。更不想……”

更不想后来杨广和宇文化及会来这书房中!只是我根本就没有存吓唬杨曼青的心啊。一切皆是偶然。

“曼青听到方才的话,一定很难受。”

耳听得李世民的怜惜之音,我心中居然有莫名的怒气,“那你去安慰她啊。”

语毕,不再看李世民是什么表情,我只是坚定的踏出了书房。我要尽早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充满了是非的地方,还有,我必须劝父亲离开这个黑暗龌龊的朝庭。

即便杨广下令修建京杭运河为以后的水运创造了方便之门,促进了南北经济的繁华;即便他开创科举重视教育引得寒门学子纷纷来朝出谋划策;即便他修建东京让洛阳成为当世最繁盛之地,即便他建立了一整套完善的天朝体系为后来的大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没有什么比方才我听到的还要震惊。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卸磨杀驴”这档子事,看来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可避免。那父亲呢,战功赫赫的父亲以后会不会是‘若不死必灭族’的后果?

“观音婢,观音婢,你怎么了?”三哥追上我,直是拉着我的手,“你怎么生气了?”

生气?我生气了?我不明白的看着三哥。只听三哥又道:“二郎脸都红了,你可从来没有这般待过他。”

我霍地回头看向书房的方向,方才那莫名的怒气代表着什么?

犹思良久,我说道:“三哥,你去和二郎说,我不是生他的气,我是生陛下的气。三哥,我是担心……担心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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