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君面容僵硬,只是点了点头。
瘸子却笑了:“平原君记性倒好,我都已经忘了,能否麻烦你再说一遍?”
平原君的浓眉皱了皱,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冯忌,冯忌一清嗓子,上前道:“先生当日是说,‘臣闻君之喜士,士不远千里而至者,以君能贵士而贱妾也。臣不幸有罢癃之病,而君之後宫临而笑臣,臣愿得笑臣者头’。”
意思很简单,就是说我听说你对士人很不错,可是我有病瘸了,你的女人却嘲笑我,我想要她们的脑袋。
瘸子“喔”了一声,神色变得冷峻:“平原君当日是否答应了?”
平原君愣了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我答应了。”
瘸子伸出一只手来:“头呢?”
平原君脸上阴云更重,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围观的一众门客中,已有胆大的站出来道:“平原君,你自以为好吃好喝地养着我们,待我们从不失礼,但你却从未把我们真的当人看!在你眼里,我们是鹰犬,要听话才能为你所用,你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吗?把我们当做狗来养,你太年轻了!”
众人纷纷响应:“你爱色而贱士,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留下!告辞!”
几十个门客这么一拱手,当场就转身走了。
冯忌脸色大骇,平原君亦是一脸青黑,只有魏无忌大喊一声:“且慢!”
瘸子转过身来面对无忌,眼中有了一丝讥诮:“这位,就是魏国的信陵君吗,不知你有何高见?”
“诸位且听我说两句再做决定不迟。”
无忌重重地咳了一声,走到圈中,众人的目光一时都为他吸引过来。
孰料无忌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忽然身子一歪,装作一个拐子,一瘸一颠地在圈中走起路来。
他装作一只脚不灵光的样子,学得惟妙惟肖,走起路来像是喝醉酒的猴子,样子十分滑稽。
众人忍不住轰然大笑,只有瘸子的脸色绷得紧紧的,一双狭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无忌。
无忌忽然又站直了身体,冷哼一声,说道:“我乃一国封君,你们为何嘲笑我,难道是看不起我吗!”
他这句话声色俱厉,顿时喝止了众人的哄笑,场中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老九很识相地站了出来道:“没有恶意,我们只是看你的样子太滑稽了,忍不住啊。”
“放屁!”无忌又吼道,“老子样子滑稽,就是你们嘲笑我的理由吗!我要你们全都自刎谢罪,否则我这脸往哪挂!”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脸色立变,已是有人忍不住道:“信陵君,你莫要做的太过分!你装成那副样子,不就是为了引人发笑吗!我们笑了你又不高兴,你待怎地!”
“喔?老子辛辛苦苦就为了逗笑你们,你长得很好看啊,我怎么没见过。”无忌却是看都不看那个人,夸张地道,“北郭,抽他一耳刮子!”
北郭惇脸色木然,身形如电射般贴了上去,“啪”地声抽在那人的左脸上。
那人正待发火,无忌已是高声道:“我绝对、绝对没有逗笑你们的想法,我之所以这样,只不过是为了测试你们的反应。看到瘸子走路,大家都笑了,你们有恶意吗?你们是嘲笑吗?”
众人默不作声,脸色都挺难看,但他们虽然不回答,心里却都是有了答案。
“平原君是不是轻慢你们,暂且抛开不讲。我今天是为了给那两个可怜的姑娘伸冤来着,她们看到瘸子走路的滑稽样儿,忍不住发笑,这有什么错?”
无忌站到了瘸子的对面,一步一步地走近他,盯着他那双眼神阴狠的眼睛道,“你心胸狭隘,误把她们的笑声当做嘲笑,还借此机会要人头颅,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吗?
“自己一身骚,就别说别人是狐狸,你这么牛掰,你家里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