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宇宁听后,笑出声来,说:“那你继续洗吧,怎么?这么快就洗完啦?”
“哪儿呀!”林壮无奈道,“困得迷迷糊糊的,刚才刚要出门,发现手巾忘拿了。这不刚进浴室,又发现洗发水忘拿了。”
边宇宁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听到的声音都是这个家伙折腾出来的。
“对了,你寝室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么?”
“对,没什么事谁不愿意在家多待几天呀。”
“那多无聊啊,”边宇宁逗道,“晚上要是害怕的话,到我们寝室来吧,我和丘行都在。”
“害怕?”林壮撇了撇嘴,一挥肱二头肌相当发达的胳膊,“要是见了鬼,我能把他揉成球,像扔铅球一样扔出去!”
“哈哈!”边宇宁大笑起来,回声在走廊里传得很远,“少废话了,晚上过来住,我们三个斗地主。”
“行!没问题!”林壮应着,回寝室取洗头水去了。
边宇宁看着那健硕的背影,突然想,如果闪灵小组有这么一个家伙,似乎会增添不少安全感。
走出寝室楼,边宇宁深呼了一口气,抻了个懒腰,仰脸看了看天空。一弯月牙置于淡蓝的苍穹之上,温婉典雅,让人不禁怜惜。校园的楼宇隐藏在深绿色的树木之中,静逸非常,似乎还未睡醒。边宇宁一边做着扩胸运动,一边漫无目的地走在甬路之上。寝室、教室、自习室、食堂、运动场,这几点之间的线段几乎就是大学生活的全部,这个线段上的每个点又都存留于记忆的深处。在寝室楼前的晾衣架下,在教室窗前的树荫里,在自习室门口,在食堂的角落,在运动场上,到处都有边宇宁注视容小曼的目光。三年了,容小曼有没有认真看过自己一眼呢?他不确定。但他知道,自己是认真的。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发现一个身影从校门方向走来,走向女生寝室楼。这么早,会是谁呢?边宇宁想着,刻意快走几步,觉得那个身影很熟悉。披肩的秀发,标致的身材,略显轻碎的步伐,那不正是容小曼么?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此时的容小曼正揉着眼睛,肩膀在微微颤动,似乎正在哭泣。
“喂!容小曼!”边宇宁喊了一声,快步上前。三年来,他不是没和容小曼说过话,不过每次说话他都十分紧张,声音颤抖。而今晨的偶遇使这种颤抖更甚。
容小曼回过头来,双眼通红,的确是哭了。
“你,你怎么了?怎么这时候回来?你去哪儿了?”边宇宁紧张地问出一连串问题。
容小曼似乎遇到了亲人,双手捂住脸,痛哭起来。
边宇宁傻乎乎地站在这个柔弱的女孩身前,有点想抱住对方的冲动,可更多的却是手脚无处安放的无助。
容小曼终于哭够了,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边宇宁。浓密的睫毛上沾满了泪珠。
“小曼,你到底怎么了?”边宇宁鼓足勇气,暧昧地叫着对方的名字,问。
容小曼长叹了一口气,眼睛看向别处,说:“我找了份暑期工,在一家ktv做前台接待。本来都要做满一个月了,马上就能拿到工资了。可是今天夜班,我有点犯困,有一伙客人唱歌后没结账就跑掉了。这伙客人是我负责接待的,所以老板发火了,按他们的消费金额从我的工资里扣除。我不但没拿到工资,反而还倒欠了几百元。”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边宇宁瞪大了眼睛,“跑一单就要赔上一个月的工资?”
“是呀,我也是这样和老板辩解的。可是老板说,这些客人要了几瓶好酒,说是很贵。他说是按进货价扣除我的工资的,如果按售价算,我还要欠得更多呢。”容小曼说着,泪水又盈满了眼眶。
“胡说八道!一个ktv那么多工作人员,出了问题让一个小姑娘承担,还讲不讲理了?走,我带你找他们评理去!”边宇宁说着,抓起了容小曼的手,那只小手冰凉。这不是他第一次拉她的手。记得在大一新生联欢会上,在跳集体舞的时候,他抓住机会拉过一次她的手,那天她的手也很凉。
“算了,”容小曼挣脱开来说,“我已经赔了钱了,我不想再去了。”
“怎么?你不敢?”边宇宁瞪着眼睛说。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容小曼说,“人家有证据,是我做得不够,就当花钱买教训吧。”
“你……”边宇宁被对方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算了,”容小曼又说,“本来我打暑期工只是为了锻炼自己,没非要赚多少钱。我想这次的历练够我好好消化一阵子了。”说着,她竟然笑了笑。
边宇宁知道,容小曼的家里很富裕,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吃了亏却不去计较的傻丫头,他的心里更加产生了爱恋和怜惜。
“其实我就是有点委屈,想找个人大哭一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听我倾诉的人。说完了,也哭完了,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我先回去了。累了一晚了,很想舒舒服服地睡个觉呢。”容小曼说着,笑着挥了挥手,向寝室楼走去。
边宇宁点了点头,傻乎乎地也挥了挥手,目送那个窈窕的身姿走远。
东方,太阳放出了清晨第一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