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积不到两平方米的铝合金窗上贴着报纸,报纸的后面还有用透明胶粘上一层厚厚的瓦棱纸,别说能透过这种在出厂时就早已印上了花纹的玻璃能看到什么,在陈国彬的这些工作之后,连一丝光线也不可能透出来….
门窗紧门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而那些味道在没得良好通风下似乎有变得越来越浓的倾向,那绝不仅是成莫言手中的那支香烟里散发出来的味,似乎还有洋葱的味道,黑椒的味道,还有那种以前在宿舍里常常闻到,熟悉不已的伪豆鼓味——来自某双多日未洗的袜子,或者体育运动刚刚完毕的鞋子….
出租屋里很安静,除了一些属于干扰的杂音外,根本没有别的声音…..在陈国彬开始发呆的时候翟东明就已经想走过去,但是成莫言作的手势阻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于是他只有傻站在这里,看着那两个在电脑前傻傻发呆的人,等着他们的下一个动作….除了听听这些杂音,他已经找不到别的方式来按捺自己那悸动的心情,还有那一睹为快的**….
开着门的洗手间里那条从天顶一直伸到地下的白色管道再次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翟东明认为这是楼上的人在小便,因为正常情况下上大的时候应该听到没有节奏感且持续的卟嗵卟嗵声,而不是现在这种哗一下就没了下文….
屏-本文转自网-/shu/25744/幕还是停留在那个精致的画面上,以致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把目光停留在那上面的**,某大神说的话有时确实是真理,想要让自己的爱降温,最好的办法就是天天**,干到想吐,到时,她就算是在你面前赤果果地搔首弄姿,荷尔蒙也不会再有太多的增涨….
红色的硬盘灯伴随着有些剌耳的咔咔声不时闪亮着,翟东明知道那种咔咔声是n多年前出产的金钻硬盘所特有的声音,甚至可以拿来当作防伪标志,以至这个计算机专业的大三学生很是怀疑这台电脑正在执行某些硬盘扫描程序,甚至可能是木马…..但是,陈国彬会让自己的电脑有这么明显的木毒迹象而不去处理吗?翟东明很快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计算机技术,自己是比不上老2的,这从入学到现在每次考试的分数上都明显地表现出来….
摆位不算太标准的有源音箱里一直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不只还发出一下被手机信号干扰的嘟嘟音….那台不知道已经工作了多少年的电脑主机,两个小风扇似乎在发挥着它们的余热,呼呼的响声听起来似乎并不那么顺畅,翟东明很有种把那台机子拆开来看看的冲动,看看里面到底是积尘太多还是扇叶碰到了异线或异物….
小小的鸿运扇似乎并没有让空气有着太多的流动,坐在电脑前的成莫言身上的短袖背后此时已被汗水浸透,袖口在随着那感受不到的风在微微颤动着,而站在他身旁穿着白色长衬衫,就连衣袖领口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的陈国彬却看不出有什么热的倾向,然而,翟东明终于看到那只抓着鼠标的右手轻轻地动了一下….白色的光标在动画片暂停的画面上悄悄冒出,在画面上划过一道光影….
‘他动了,他动了….’翟东明在心中突然冒出了些莫名的激动,他使劲眨了眨眼睛,让眼前的景象重新变得真实而清淅些,以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等待的过程有如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现在,陈国彬确实动了,欣喜,无奈中似平还带了一点小小的感触,翟东明晃了晃脖子,站了这么久,确实有点麻,右手肘也下意识地抬起,在冒着细密汗珠的额头上轻轻擦了一擦,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到底是过了多久?现在还是下午吗?’
……
“刚才我说到哪了?”陈国彬扭过头问道。
“你刚才有说什么吗?”成莫言迅速反问。
陈国彬最近有些不正常这一点翟东明早就很清楚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正常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心里突发感慨:“能够对着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画面发呆了这么久,甚至连现在都还有些神志不清,在对技术及理想的追逐上能够达到如此忘我的境界,我确实还是不如他啊!难怪…..”
“哦!嘿嘿….不好意思,走神了….”陈国彬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然后把目光移到翟东明的身上,用带着些自豪的声音问道:“老四,这片子做得怎么样?你觉得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善?”
“惊世之作,超越经典,简直就是鬼斧神工啊!赞!超赞!灰常赞!”具有毒舌美名的翟东明在他那些极少使用的赞美词语中快速挑出一组他认为最能表达自己心情的说了出来,他的神情激动,右手拇指高举,就差没冲上去与陈国彬拥抱…..这绝对是发自肺腑的称赞,这动画片绝对配得上这称赞,他甚至没注意到陈国彬最后一句话。
成莫言也在此时发言了,与翟东明一起,七嘴八舌描述着动画片的优点,细腻且真实的画面,栩栩如生的人物,壮观的战斗场面,炫丽夺目的法术,完美的配音无一不变成他们口中的赞颂….
陈国彬眯着眼,眉头轻皱,嘴角微弯,心中即是有着被人欣赏的欣喜,又有种哑巴吃黄连的苦痛….你们只看到了成品的好,又怎么会知道它创作出来的艰苦历程,这画面里的人物角色哪一个不是经过了千百次的交流与艰苦卓绝的谈判才得以定型?你们又怎么知道,那创意无下限的外星人是如何把华丽的宫殿制作成故宫博物院,白宫,克里姆林宫,甚至是金字塔….
为了这部动画片,我受的罪还少吗?在保护陈观西在那人山人海中冲锋时还得回答为什么蝴蝶要飞在花丛中而不是草丛中,要说明那战马只是披着盔甲而不是出产于非洲的斑马,就连片中的残疾难民要柱的是破旧的木棍而不是铝合金拐杖,疯道士拿的是拂尘而不是唐三藏的惮杖,大反派夜水寒抓的是骷髅头,而不是血淋淋带着皮肉流脓爬蛆的人头….你们看到这辉煌的一个小时,却已是不眠不休地摧残了我三天三夜,我容易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