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小四闻言也不觉得奇怪,经过那桩事后婉儿若肯跟龙兆元走在一起才是日头从西边出来。同时这何尝不是耿南翼借此机会向外人表明婉儿和自己绝无瓜葛之事,纯粹是龙兆元疑神疑鬼不明事理而已。
一转眼到了第三天清晨,群雄开始按照商定的计划陆续出发。打头阵的是耿南翼和龙在天所率的百余位江湖同道,以江州分局的镖师和卧龙山庄的精锐为主;玉玲珑和楚烈统领会通总局和其他各处分局抽调来的镖师作为第二拨人马中午出发。到了晚上,剑阁阁主裘俊逸和朝天帮帮主赵百川率领着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拔营上路以为后援。
这三拨人马彼此相距不超过三五十里,随时以快马联络,若遭遇紧急情况,则用诸如烟火示警等特殊手段保持交通。
单说刁小四随着玉玲珑,楚烈一队昼行夜宿朝着东北方向进发,经长寿、垫江、梁山,这日顺利抵达云阳境内,距离大巴山已是不远。
这时在前开路的耿南翼派了两名镖师前来传讯,言道沿途并未发现虎戈寨贼人的踪迹,请玉玲珑和楚烈依照原定安排在云阳镇上宿夜。
这云阳镇位于长江北岸,约莫有百余户人家,但因经此渡江南来北往的客商旅人络绎不绝,故而客栈酒楼沿街林立,生意极是红火。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早在三天前耿南翼便已命人将镇上最大的一家鸿福客栈全部包了下来,也免得众人车马劳顿之余还要寻找夜宿的麻烦。
玉玲珑和楚烈统领的各路镖师足有七八十人,好在大伙儿久走江湖风餐露宿均已惯了,对打尖住宿也不挑剔,五六个、七八个地挤作一屋也就住了下来。
刁小四的待遇稍好一些,他和楚烈两人同住一屋,隔壁便是玉玲珑和婉儿。
这边将将收拾停当准备外出用饭,就听堂屋里有人和客栈掌柜争吵了起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对年轻夫妇站在账台前,看样子应是打算投宿。
那男子不过二十余岁,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身材敦实背负仙剑,穿着甚为质朴。他身旁的少妇年龄相仿貌美如花,虽布衣素颜却难掩雍容华贵之气,正脆声质问道:“你凭什么不让我们住店?”
那掌柜满脸陪笑道:“两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小店确确实实已经被人包租,四个跨院全都客满。两位不妨多走几步路,拐角就有一家宏顺客栈。”
那少妇怒道:“我们半个月前经此南下的时候,就跟你预定好了一间上房。你当时满口应承,为何现在却借给了别人?要走让他们走,这店我偏要住!”
身旁那青年浓眉微拧,劝道:“宁妹算了,反正住哪儿都一样,何必跟他争执?”
少妇白了青年一眼道:“就你会做好人,每回都帮着别人来拆我的台。”
青年呵呵憨笑,拉拉她的衣袂道:“走吧,回头我陪你去江边看日落。”
少妇瞪视青年须臾,忽地噗哧一笑,扭过头道:“谁要你陪?我自己去。”
楚烈生性豪放,见这青年老实厚道,那少妇牙尖嘴利却也是知书达礼,两人恩爱有加宛若一对神仙眷侣,不由起了结交之心,当即洪声道:“这位小哥,我们包下客栈时并不晓得你已预订了一间上房。若不见怪,我马上设法腾出一间来,房钱也算老夫的。”
那青年怔了怔,看向自己的妻子,显然这种事一向都是由少妇来拿主意。
少妇讶异地打量楚烈道:“敢问老爷子如何称呼?”
楚烈也不隐瞒,说道:“老夫姓楚名烈,乃是会通镖局江州分局的副总镖头。”
少妇轻“啊”一声道:“原来您就是名满巴蜀的楚老镖头,请恕愚夫妇失敬!”顿了顿又道:“外子姓柴,此次陪我回家省亲,正准备返还晋阳,不想邂逅了会通镖局的诸位豪杰,着实三生有幸。”
玉玲珑听这少妇谈吐不俗,对江湖中事也颇为熟悉,暗自起疑道:“柴公子,我看你背负仙剑也应是江湖中人,却不知令师是哪位高人?”
柴公子讷讷道:“我只是跟家里请的护院镖师学过几招剑法,并未拜过师。”
柴夫人嫣然一笑,说道:“楚老镖头,承蒙您盛情相请,下回若有机会去晋阳,愚夫妇定当扫榻相迎。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自是看出玉玲珑对他们多有猜忌,激起了心中傲气,故而婉言谢绝了楚烈的好意。
柴公子仿似也松了口气,朝众人抱拳一礼道:“后会有期。”偕着妻子转身便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