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骁飞心想,李凤苞在德国采购的克虏伯炮和毛瑟枪还没到位,以淮军和朝鲜军当时的火器,不能和李维业的法军硬拼,否则容易伤亡惨重。只能占据天时地利搞伏击。于是,宋骁飞派人告诉苏雨,让埋伏在纸桥附近的黑旗军只许败不许胜,从纸桥溃退,把李维业的法军引诱到山谷里。
李维业身穿法国海军上校的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像追逐猎物一样追赶刘永福和他的黑旗军。他蓝色的眼睛里,闪着野狼一样孤傲的幽光。在他看来,九年前法军被黑旗军打败完全是上尉安邺的无能,他甚至故意让法国的追兵放慢脚步,就像他故意在城里放走苏云和刘永福他们,让刘永福带法军去深山老林里找黑旗军决战。
天渐渐黑了,深山的空气冰凉,李维业带着四百多名法兵,在河内森林泥泞的小道上前行,随行的法军军靴沾满了黄色的泥巴,队伍后面,四门当时最先进的加农炮格外耀眼。李维业也知道纸桥附近可能有黑旗军的埋伏,但他仗着法军火力的优势,丝毫不把黑旗军的埋伏放在眼里。
法军到了纸桥附近,埋伏在那里的黑旗军“嗖嗖”地开始放冷箭,李维业一看,黑旗军的装备还是古老的弓箭,这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马上下令士兵排好队形,梯队射击前进,那些埋伏在竹篱笆、草木堡垒下的黑旗军中枪,死伤无数,李维业还下令加农炮开火,黑旗军很快半真半假地溃逃。
看到溃逃的黑旗军,李维业大笑,对身边的副官戴西里说:“西里,这群支那猪,还活在石器时代呢,只会耍大刀长矛,如此不堪一击,怪不得二十年前中国皇燕京被我们法兰西的枪炮吓得逃到热河。我们要不直接攻去燕京城,到圆明园和紫禁城再捞一笔,有了大把金币,将来回国就有一大堆贵妇等着我们了!”戴西里也没想到黑旗军战斗力这么弱,奉承李维业:“是上校的英勇把中国人吓破了胆,这次我们乘胜追击,全歼黑旗军。”
李维业下令法军继续前进,追杀黑旗军,一路上黑旗军伤亡惨重,死了三四百人,尸横遍野。前方就是一个狭长的山谷,两旁茂密的松树林异常地安静。这时候,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天公作美,下起冻雨来,雨滴啪啪砸在法军的加农炮上,火药很快潮了。在雨水里,这四门加农炮的重武器反而成了法军前进的负担。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法军渐渐进入淮军的包围圈。躲在小山坡后面的苏雨见到法军,恨得咬牙切齿,有点按捺不住,拿出飞镖就要动手,宋骁飞一把抓住她滑嫩的小手:“别急,让这群法国佬都进了埋伏圈再说。”
法军全部进了埋伏圈之后,宋骁飞如猛虎般从小山头一跃而下,他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拿着一把m1847式转轮手枪,像一个黑夜幽灵,突然出现在李维业队伍的面前。李维业迅速掏出手枪,可惜还没拿稳,苏雨就用飞镖击中他的手腕。手枪掉地,李维业痛得嗷嗷大叫,接着,从宋骁飞转轮手枪的枪口里飞来的一颗子弹,“砰”的一声穿透了他的胸膛,他高大的身躯缓缓倒在泥水里,睁着大眼睛,死不瞑目。
同时,大批装备了火枪的淮军从森林里冲了出来,转眼间树林里响起一阵阵枪响,牛高马大的法国侵略者成了靶子,哀鸿遍野。宋骁飞还指挥一路朝鲜军迂回到法军的背后,林中滚滚的喊杀声和枪声,和惊雷一起,让法军吓破了胆,他们狼奔豕突,迎接他们的,却是四面八方密不透风的子弹网。
雨越下越大,地上的水慢慢被法国侵略者的鲜血染红,顺着低地势朝峡谷旁的小河流去。宋骁飞的脸上也沾满血水,这一仗,他深刻感受到战争这头怪兽的残酷:对敌人多一分仁慈,自己就多一分危险。
这一仗,近400名法军全军覆没,上校李维业也遇难身亡,四门加农炮和几百条来复枪都被宋骁飞缴获。此战也彻底激怒了内阁总理费茹里,他是一位狂热的殖民者,任命法国的常胜将军孤拔为远征军司令,迅速增派三千法国兵到越南,还派了四艘军舰成立北圻舰队,气势汹汹地朝越南开来。一时间,国内的总理衙门和清廷掀起轩然大波,和法国人是战是和的争论,每天喋喋不休,比战场上还激烈。
宋骁飞也强烈感觉到,一场更大的战役,即将在中法两国之间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