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天色早已完全黑了下来,本就是冬天,入夜后更是冷的很,夜风拂过,尽管王有才穿着西装,贴身还套着线衣线裤,可还是觉得直打哆嗦。
他搓了搓手,看了看只穿了一身棕色迷彩服的刀强,笑道:“让你跟着遭罪了,这还得一宿呢,不行我先盯着,你回去加件衣服?”
刀强摇头:“比这冷的也试过。”
王有才倒不怀疑他这话,刀强所经受过的训练,恐怕谁都无法想象,这点凉气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刚才我要是真让你宰了魏小天,你真会动手?”
“会!”
王有才坏笑:“完了,你彻底让我拐下道了,你以前可是很有原则的。”
刀强的回答让王有才都不免一愣:“看透了。”
“呃,这个可不行,你现在也是有婆娘的人了,你看透了,她咋整?”
刀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难得的多说了几个字:“我是说,看透你了!”
王有才嘿嘿一笑,拍了拍刀强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跟刀强相处这么久,他已经慢慢适应了刀强言简意赅的作风,但即便是他,有些时候听刀强说话,也得仔细琢一下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刀强所说的看透,一是说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气,知道他做事不是没有底线,更不会随意乱杀人,所以当他真下令杀人的时候,此人肯定有取死之道,即便一时不理解,但他还是会毫不迟疑的执行。
同时,他也是在说,他刚才看透了王有才的意图,不过是想吓唬魏小天而已。
王有才虽然嘴上没再说话,可心里却很感动。
有这么个了解他,肯无条件信任他的兄弟,他还需要多说什么吗?
事实上,王有才心里明白,今晚设的这个局,成功的可能性只有五五之数。
他宁肯遭罪蹲坑,拿魏小天当饵,来博取为数不多的胜算,很有点无奈的成分在里边。
原因很简单,这个套要想成功,首先得是田家柱真像他预料的那样,嘴上没个把门的,把风声给透了出去,先在安保大队里传开,再传到其他人耳中。
其次是,那个内奸耳朵得灵,得能听到这个风声,而且也害怕被王有才拎着魏小天去找何静对质,从而暴露了他的身份,还得真心畏惧王有才的报复,动了杀魏小天灭口的心思才行!
要满足这一系列条件,成功的可能性自然不大,但王有才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他是不可能真把魏小天拎到何静面前,质问何静另一个内奸是谁的。
何静虽然已经被他治理得老实了许多,但毕竟还是个县长,两人的关系十分复杂,他要是真拎着魏小天上门逼供,何静多半会逼得彻底翻脸,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偷了何静的东西这件事,虽然双方都心知肚明,可谁也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说。
如果戳穿了这仅剩的一层窗户纸,两人的关系必然僵化到没有任何缓冲余地的程度,说白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王有才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俪水县,稳定的大后方。
他没精力同时跟何静、姜家、王家,乃至更多对手同时开战。
有何静这样一个对他顾忌甚深,不敢跟他为难的县长,是最好的情况。
反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便他花了大力气,把何静扳倒,换来的不过是个无法预知的可能性,万一被对头趁机安插个亲信到俪水来当县长,那他王有才可就是腹背受敌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的揪出两个内奸,往何静哪儿一扔,让她自己寻思去。
如此,既能震慑何静,让她更老实一些。
也拔除了他后心上的这根刺,让望溪村重新成为铁板一块,让他在外地的时候不必担心徐巧凤的安全,不用害怕被人抄了开发办的老底!
若非如此,王有才才不会在这大过年的时候,舍弃温暖的被窝,热乎乎的嫂子,跑到农家乐外边来吹冷风呢。
他和刀强就蹲在农家乐旁边的土坡下方,从他们的角度,借着月光,能看到农家乐的全貌,而且正对着魏小天所在包间的窗子,如果有人想进包间,除了通过赵二保子等人把守的门,就只能撬窗子进屋,除非那个内奸不现身,只要他敢来,就没个跑!
可这大晚上的,实在是太冷了,王有才强忍着冷劲儿没话找话:“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赌内奸是谁!”
王有才奸笑着说完,不等刀强答话,就很是无赖的道:“我猜是三寸丁,你不行再猜是他,得猜个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