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三寸丁的模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但王有才却一点怜悯之心都生不出。
不是他心肠黑,而是三寸丁身上,蹊跷太多,不说别的,光是今个这一出,就让人起疑。
他们刚到这儿没多大工夫,三寸丁就追来了。
他是怎么知道,他们来了这里的?
一个早就定好要扒的破房子,他却神神叨叨的整出个阴阳宅的说道来,吓唬谁呢?
王有才好歹也算是半拉神棍,拿这套糊弄他,三寸丁难道就不知道,啥叫班门弄斧么?
“哦?啥叫阴阳宅,我咋没听说过?”
“咳,就是白天住活人,晚上住死人,三更的时候小鬼儿要到这屋里打麻将,我住这儿的时候,三更以后都不敢开屋门,要让他们住进来,会死人的!”
王有才闻言狞笑连连:“打麻将?有没有三缺一的时候,我也好来凑个手!”
三寸丁神色焦急,可还没等他开口,王有才就挥了挥手:“三掌柜就不用操这份儿闲心了,老子跟判官喝过酒,牛头马面见了老子都得绕着走,行了,你回去吧!”
三寸丁越是拦着,王有才就越是觉得这里边有问题,本来他只是打算把院子腾出来给周福海用,可现在,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转头非把这院子翻个底朝天不可,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
孰料,三寸丁一见说不动王有才,居然放了赖,坐地上就不起来了。
他嘴里嚷嚷:“有才啊,都是一个村儿的,你们咋能这么欺负人!我家都成这样了,你还要扒我家的房子,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哎!”
他一边大声干嚎,一边拍打着地面,活像个撒泼打滚的老娘们。
这一出儿,还真把王有才弄得一愣。
他死活没想到,平时老实巴交的三寸丁,居然也会放赖?
要知道,这个小矬子明知王有才给他戴了顶大绿帽子,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主动给王有才腾地方。被他自己的婆娘一脚踹在脸上,都还满脸堆笑的打躬作揖,脾性软弱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可这回,他竟倔强起来了?
虽然这院子的位置偏,可毕竟周围也有邻居,他这么一嚎,立马引得不少人探头探脑的往他们这边张望,也陆续有人凑了过来,见到这一幕,村民都觉得很诧异。
三寸丁家的事情全村谁不知道,让周大白话给祸害的差一点就家破人亡,还是王有才帮了他们家一把,才让三寸丁两口子勉强度过难关。
可现在,怎么王有才又站到周大白话这一边去了,跟他合伙欺负三寸丁?
当即就有人看不过眼,上来劝解,有人拉扯三寸丁,也有人问王有才发生了什么事。
如此一来,场面更乱,而王有才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他一句话都没解释,只是冷冷的盯着扯脖子干嚎的三寸丁:“三掌柜,记得上回你半夜跑我家院外找钥匙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以后一定要小心着点,下回就没那么幸运了,看来我这话,是让你当成耳旁风了!”
三寸丁一听,不但没回话,反而嚎得更大声了:“这是我家的祖宅,是有房本的,王有才你还讲不讲点道理,哪能说扒就扒啊,我要是下了地,都没脸去见祖宗啊!”
三寸丁唱作俱佳的表演,还真引起了不少人的同情。
毕竟三寸丁在村里的人缘还算不错,至今还有些人家欠着他的棺材钱,看他嚎得撕心裂肺的,而王有才又和恶名昭彰的周大白话站在一起,有些八婆就忍不住指摘起王有才来。
“这年头,好人就是没好命,人善被人欺啊。”
“可不是嘛,三掌柜伤还没好利索呢,不知道咋又碰上这种事儿。”
更有甚者,甚至怀疑起王有才帮三寸丁的动机来:“我说大能耐咋那么好心,还帮三掌柜两口子找房子,听说还给了低保呢,原来是早就图谋人家的房子啦!”
“周大白话当初找三掌柜麻烦,该不会是他们早就串联好的吧……”
这些说风凉话的,多半都是家境还过得去的村民。
王有才过年发放的福利和补助,只给家里条件差的,还有开发办的员工,家境好的自然没有份儿,他们不光没捞着啥好处,还眼瞅着往年那些穷嗖人家一个个都超过了他们,心里自然不平衡,他们平时不敢吱声,可这会儿遇上了事儿,立马就跳了出来。
而那些本来向着王有才的村民,听了这样的说辞,也都有说不出话来,毕竟周福海就在王有才身后站着呢,要说两人没关系,谁能相信?
其中有两个性子急的,忍不住就骂了起来:“你们这帮臭老娘们知道个啥,村长要用这房子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们都特么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