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陆琛和翟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滚滚划过胸口。
“我在晚会现场没说,是想给你父皇留点脸。”她嘲讽地勾起嘴角,朝着脸色倏然惨白的陆琛淡淡看了一眼。
“人只要有心防范,总归不会死于无声无息,更何况还是鲁侍卫长那样小心谨慎的人。”皇家就算再注重客人的隐私,也该把安全保障作为第一位。为什么,平时明明都在使用的室内监控设备,今晚统统摒弃不用?为什么明明负责安保现场的人,消失了大半个晚上,却没有任何人提出疑惑?为什么皇帝听到警官调看了室外监控,知道自己的长女与鲁侍卫长在舞会开始前,私下交谈并没有露出愕然的神色?
这些问题,她只要站在舞会中央,随随便便问出一个,皇帝陛下,便再也坐不上那把王座。
不是吗?
天边,第二道惊雷,滚滚而下,劈在林荫树梢!
瞬间,将陆琛整张脸都震懵。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冷奕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主了一样,分明想要说话,可,全身的力气却被她一丝丝的抽离,并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你当场宣的那位御医,就是当初‘冒死’赶往D城向你递消息的那位。其实,你潜意识里,早就察觉了不对劲。否则,为什么单单让皇家侍卫去请他一个医生过来?”整个皇室,上下随侍的御医至少不下于二十个,凭什么随手一拉,便是那位?
她低头轻笑,表情闲适,陆琛却只觉得今晚的一切,大抵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场闹剧,压根连点评的分量都不够。
“我掺着皇帝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在做戏。死了一个侍卫长而已,一个皇帝,连这点事故都承受不起?他对你那两位叔伯难道从来就兄友弟恭?这么多年来,防范得滴水不漏,就因为他们说出当年四皇子暴毙的时候,就受不住了?”人啊,永远容易被眼前的表象懵逼神智。所有人只觉得,听到两位大公揭穿当年“真相”时,犹如晴天霹雳。再看到年岁老迈的皇帝陛下脸色僵硬、身体衰败,何曾想过,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惊心谋划?
退一万步说,当年真的是皇帝本人谋杀亲弟,做都敢做,难道连收尾的手段都没有?
“陆琛,你只是不想承认,自己今晚的一切都是被你父亲事先安排好的。否则,你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笑笑,转身,看向远处的电闪雷鸣。
翟穆惊愕地发现,冷奕瑶说的每个字自己都能听懂,可拼在一起,却绝对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
所以,今晚的一切,都是皇帝的筹谋?
鲁侍卫长的死,并不是他杀,而是栽赃陷害?
这就是为什么,在一个防范心那么强的人面前,他竟然连抵抗的痕迹都没有,就轻而易举地死在众人眼皮底下?
因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真正下命处理了侍卫长的人,会是皇帝,包括侍卫长本人!
她轻轻一笑,神色越发从容,“你父亲在为你铺路,铺一条青云直上的路。你说,我今晚,该不该在舞会现场,直接道出真相?”
陆琛忽然紧紧地闭上眼睛。分明不想听,分明不想看,可冷奕瑶的每个字都戳在他的心底。
是的,他在两位叔伯表明要让政界插手调查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真相。
那十六个皇家侍卫,并不仅仅是父皇派去跟着冷奕瑶和赫默的,相反,那是一种引人耳目。
在皇宫中,唯有父皇有能力,让人将鲁侍卫长的死尸不动声色的挪到餐桌底下,再顺势被人发现,从而引出两位大公真正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