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像是用尽了勇气,她颤着声问:“他原来叫什么?”
以路人的视角来看,这样漂亮的姑娘,被李放这种人救了,想来也知道李放没有安好心。如今西门吹雪杀了李放,也算是救了她,可她承着李放的恩,进退维谷,却一定要求个答案——这可真是令人心疼极了。
如果她盯上的不是西门吹雪——天心月怕是还会为自己这位同行的表现鼓个掌。
可她看上的是西门吹雪——这事就不能这么算了。
“西门先生。”
在世界都似乎要陷进这黄衣少女的话里去时,天心月开了口。
她还是柔柔的笑着,抬起眼遥望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闻声看向了天心月。
天心月向他笑了笑,而后是说:“我觉得有些头晕。”
芳菲尽的毒引出什么症状都有可能,即使今日已经诊过一次脉,他还是走了过去,要为天心月重新把脉。
天心月根本就是装得,怎么会给他把脉?
所以在西门吹雪走近的时候,她果断的捏了自己的昏睡穴,直接软了下去。
天心月指力虚浮,这一下不会让她真正昏睡,但失力与短暂的意识昏迷不可避免。当她缓过了这一阵,眨着眼重新清醒的时候,时间大约还没有过去一口茶。
她稳稳当当的躺在西门吹雪的怀里,这剑客一手握着自己的剑,一手扶着她。当她睁开眼,就能瞧见西门吹雪那双似乎看透了什么的漆黑眼眸。
可天心月不在乎,她甚至引以为豪。
她看着西门吹雪,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她不是第一次抓住他的袖口,却是第一次拉着他的袖口小小的摇摆,像只讨食的猫一样。明明自己才是求乞的一方,却傲慢地仿佛施舍。
西门吹雪垂下了眼。
天心月说:“西门先生,我们早点儿回去吧。”
西门吹雪没说话,但他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抱起了她。
天心月的眼里忍不出显出惊讶,她很快的掩饰了下去,安静地十足像个病人。
但大抵人都有这个毛病,遇上了同行就忍不住想要比较。天心月在西门吹雪的怀里,去看这黄衣少女。这少女显然还是年纪太轻,眼里难看的表情一时没有收住,让天心月瞧了正着。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而后黄衣少女朝着她慢慢的笑了笑。
天心月读出了那话里的意思,无外就是老女人,只会用些老旧手段。
天心月心想,老手段又怎么了,对付你,这点儿手段不是够用了吗?
黄衣少女似乎是被天心月那不在意的眼神激出了胜负心,她上前两步,说:“这位姐姐是病了吗?我懂一点医术,不如让我替她瞧瞧?”
西门吹雪扫了黄衣少女一眼。
黄衣少女赌气道:“你不要以为我年纪小没见识,我看过许多医典,江湖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毒!”
天心月闻言却抓着了他的手,忽然面色煞白。她低低说:“我不要。”
西门吹雪的视线停在她的面容上。天心月无疑是美的,即使她此刻面带病容。
她中的是芳菲尽,一种和群芳谷割裂不开的□□。被人发现了,便会知道她来自群芳谷。
没有人会以来自那样的恶魔窟为荣。
西门吹雪忽得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抱着她直接往屋外的马车走去。
他说:“不必了。”
黄衣少女瞠目结舌。
她看着西门吹雪抱着天心月就要回马车上,心下方才急了。她连忙追上去,却见天心月趴在西门吹雪的肩上,向她回了眸。
此刻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的煞白与惶然。
她像只惹人生厌的狐狸,瞧着黄衣少女弯了眼,露了笑。
她笑的宁和而秀美,却让上官飞燕从心底里流出了漆黑而恶毒的气息。
她看着天心月,手下忽然一动。
天心月只瞧见一枚银针对准了她的眉心刺来,她刚要开口。西门吹雪的剑已经挡下了那一针。
那是一根飞凤银针。针上淬着幽蓝的剧毒。
她往茶棚看去,茶棚里空荡荡的,原先的黄杉少女却是再也不见。
马夫捡起了那枚毒针,天心月看了一眼,心下略沉。
她通毒道,自然知道针上的剧毒有多猛烈,若是真不幸被刺中,以她的身体,就差不多可以准备收尸了。
西门吹雪看了那针一眼,随手毁了。而后方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对天心月道:“把脉。”
天心月这才反应过来。
她瞧着西门吹雪,抿了抿唇笑,将手腕递了过去。
西门吹雪替她把脉,她的脉象自然没有任何不妥,天心月看见对方的面色微沉。
天心月便问:“西门先生不问我吗?”
西门吹雪收回了手,不发一言。
天心月便叹道:“我还期望着西门先生问一句。”
西门吹雪闻言看向她。
天心月弯着眼笑着,手肘支在小几,凑近了西门吹雪。
她说:“如果先生问了,我就能回答。我不想见着先生和她说话。”天心月看着西门吹雪,半真半假、半嗔半叹道:“她是个骗子,先生不要理她。”
西门吹雪定定的看着她,忽然轻微的笑了。
他问:“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