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青拉下了她的手,平静说:“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爱我,或许就不会提议杀了大老板。”
上官飞燕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她低低道:“霍天青,我都是为了你。阎铁栅不会把全部家财都让出来,你清醒一点,不要被那个琴师骗了!我告诉过你的,她是个骗子!”
“和凤姑娘无关。”霍天青说,“她都被你捏到了痛处,还能骗我什么,还敢骗我什么?”
上官飞燕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霍天青。不,她曾经见过的,但那是第一面。那是还没有爱上她的霍天青。
到了这时候,上官飞燕才明白天心月在刚在到底做了什么。
她不是为了诱导霍天青应允她不去打扰西门吹雪的决斗,而是为了告诉霍天青“上官飞燕不爱他”。
一个爱着自己心上人的女人该是什么样的?
天心月在刚刚的那一瞬里演绎的是淋漓尽致。演到连上官飞燕都信了,对她生出了不屑,生出了嘲弄。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让霍天青爱上他,她从知道霍天青和上官飞燕的关系起,就只想着要瓦解了她苦心经营的棋子。
上官飞燕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她会错了意。
这会错的意,才是天心月准备的刀。
她让上官飞燕自己拔起了这把刀捅向了自己。
上官飞燕终于感受到了凉意,从脊骨爬上了心脏深处的凉意。
天心月坐在屋子里给自己泡了壶茶。
在她喝茶的时候,上官飞燕似乎最终也没能哄回霍天青。天心月再一次听见了上官飞燕对霍天青连名带姓的叫喊,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抿了一口茶,神色无波。
上官飞燕实在是太年轻又太顺遂了,她以为一个男人爱上自己就会永远爱上自己,却不知道女人的心易变,男人的心也易变。她年轻气盛又自视甚高,过于看轻了霍天青,这才被她钻了空子,演了这么一出。
过了会儿,屋外风平浪静。
霍天青的敲门声响起,他低声对天心月道:“让姑娘看了场闹剧,实则抱歉。飞燕她年纪小,做事没有轻重。三英四秀的事情姑娘不用担心,我已经劝他们回去了。”
天心月见到了三英四秀便猜他们来的这么快其中该有上官飞燕一份力,但她确实没有想到霍天青竟然帮忙挡回去了。
天心月怔了一瞬,但没有开口。
霍天青在门前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回音,也不恼怒,只是和天心月道了别,便转身离去了。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称呼天心月为“凤姑娘”。
这是一个重诺的男人,虽不知他到底入了什么局,又是如何成了上官飞燕的棋子,天心月在这一刻倒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他的未来不会在这场棋局里戛然而止。
霍天青离开了,天心月却仍然坐着。
她面上瞧着云淡风轻,上官飞燕的话其实戳进了她心底里最深的那处裂缝。
她不在意西门吹雪是不是知道她和廻光的关系,但她开始生出了一丝惶恐。
她怕西门吹雪知道自己是天心月。她怕西门吹雪有朝一日会用着霍天青看向上官飞燕的眼神看向她。
她竟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天心月坐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可笑。
西门吹雪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的目的不变,早晚都有那么一天的。难道还会有人在知道了一切后仍心甘情愿的将命给别人吗?
不会的,她也从未对自己有过这么大的自信。
她只要暂时的骗住他,只要暂时的、一小会儿的倾心喜爱。只要那么一点儿,让她能有机会去拿那颗心就好。
茶水在屋内萦绕着白茫茫的雾气,迷惑了人的视线。
天心月瞧见了桌上搁着的酥糖。
她骗过西门吹雪,说过怕苦。西门吹雪不知有无相信她的说辞,但如今婉如不在,她吃药的时候,碟子上总是有甘味的零嘴。有时候是蜜饯,有时候是用蜜裹了的油果子,有时候——比如今日,是一小块的芝麻糖。
天心月攥紧了手指。
只要能骗那么一小会儿,可看着糖,她却忽然想骗上对方一辈子。
但天心月知道不可能。
她笑了笑,将糖捻起咬进了嘴里。
门外纷纷扰扰,她却安静的坐在屋子里,等着心上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