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想自己科班出身,一小块透雕单体龙也没什么难的,一边雕还一边自我陶醉。等雕到八成的时候,去看刘师傅的团龙,发现不太对,人家的就是生动,相比而言自己的就看着挺刻板。”
“老师傅扔下一句话:你这龙,身子上的曲线的感觉,不顺畅,没有劲。”
众人哈哈大笑,大家都是手艺人,虽然不是同领域,但手感都是相同的。所表现的这种东西的美感,恰恰是隐藏在技术细节里,同样是刻一道线,你没有体会,就是照猫画虎,大概差不多,但没有生气。如果你真正体会到这条线,你能知道它从起来到收,这中间轨迹、力度和律动的变化。
曲峰站起身,从工作台拿起一个佛头,展示道:“我的爱好是刻佛头,你看有的人刻的佛,要么奸笑,要么淫笑,还有刻得很愁眉苦脸的,很难刻,上手以后才知道。”
“古代人讲究格物,就是以自身来观物,又以物来观自己。所以我说古代故宫的这些东西是有生命的。人在制物的过程中,总是要把自己想办法融到里头去。人在这个世上来了,走了一趟,都想在世界上留点啥,觉得这样自己才有价值。”
“这点我同意!”闵俊生深有感触道:“我在闲暇时会弹琴制琴,这和我本来的漆器专业不相关。但进入故宫后,接触的大量漆器文物都是古琴等乐器。”
“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只闻其名的唐代传世名琴九霄环佩,器形大气,上手一搬,却意外地轻。在一次次亲自动手修复古琴的过程中,揣摩着古人在弧度、棱角和厚薄比例上的智慧,这是你光看照片完全体会不到的。”
“做漆器、做琴都是修身养性的过程,器物里面能体现出造物的精神。看他做的东西,就知道人的状态。这跟画如其人一个道理。”
几个人聊的很开心,难得遇见梁海生这个大忙人,曲峰和闵俊生赶紧把最近工作上遇见的困难提出来,鲁善工听着很多都是关于原材料,看来故宫也不富裕!
“走,你们忙,我们去其他地方转转!”
梁海生带着鲁善工离开,继续往里面走,两人心情不一样,鲁善工闲着没事,难得有机会听听同行之间的交流,说不定还能碰见偷师的机会,自然求之不得。
而梁海生也希望鲁善工多了解一些故宫,这个小子的水平深不可测,当然人家现在是亿万富豪,肯定不能来上班。
但加强了解以后少不了合作的机会,能看出来他对故宫国宝还是很有兴趣,这就是谈判的最大筹码。
“来,这里是钟表组,号称是故宫最高科技的地方!”
鲁善工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钟表?自己还真没有接触过,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