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则用一种坚定的眼神鼓励了他。
朱厚照这才深吸一口气:“儿臣遵旨。”
殿中无声,所有人竖着耳朵,都想听一听太子殿下的学业如何。
朱厚照只稍稍踟蹰,随即道:“庄公三年春王正月,溺会齐师伐卫,夏四月……”
背诵到此处,却没声了。
弘治皇帝脸色微微一变:“还有呢?”
“禀父皇,儿臣一时想不起。”朱厚照面带难色,近来,光忙着煤的事,读书的事,他确实不太上心。
弘治皇帝的脸,骤然间已拉了下来,败家玩意,偷了朕的东西不说,还如此不知上进!
“儿臣,再想想,再想想。”见弘治皇帝目光锋利,朱厚照吓得缩了缩脖子,开始搜肠刮肚的回忆起来。
踟蹰了老半天,弘治皇帝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喝道:“这些日子,你去做什么了?”
“儿臣……儿臣读书呀。”朱厚照下意识的回答。
弘治皇帝显然不会相信朱厚照的话,目光凌厉的落在他身上,令朱厚照汗毛竖起。
方继藩心里,也不禁为之忐忑起来。
却在此时,有人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话音落下,众人循声朝着声源处看去,却是詹事府的少詹事王华。
王华是杨廷和的助手,和杨廷和一样,都负责太子殿下的教育问题。
他显然对于太子殿下忧心忡忡,随即道:“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可据臣所知,近来太子殿下竟和方总旗一道经商!”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哗然,翰林们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经商是为清流所不容的,经商,是贱业!
王华定了定神:“不只如此,他们卖的……是煤,还声称,煤可以取暖!”
“……”
这一下子,许多人懵逼了。
竟有一种智商被方继藩和朱厚照二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
古往今来,可曾听说过有人用煤取暖的吗?倘若煤可以取暖,那么要碳要柴何用?煤固然是可以烧的,譬如在宋时开始,就有人用煤炼铁,不过最终,却没有太流行。因为成本过于高昂,毕竟煤烟毒气甚大,用此物炼铁,需营造专门的排烟管道,对铁炉的要求甚高,还是木炭方便一些。
这取暖,就更是笑话了,敢情老祖宗们都傻,就你太子殿下和方继藩聪明?
朱厚照忍不住道:“本宫卖的乃是无烟煤,确实可以取暖。”
无烟煤……
一直默不作声的弘治皇帝,铁青着脸,因为他看到无数翰林官们,用一种关爱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朱厚照。
作为一个父亲,这是令人无法忍受的。弘治觉得自己气得心口疼,他瞪着朱厚照,想杀人,让你读书,你去经商,经商就经商吧,士农工商,经商虽为末等,可朕对你的要求一再放低,你若当真能经商,做出一点刮目相看的东西,朕也忍了,偏偏这世上无数的商货你不卖,你去卖那遍地都是却没人捡的煤,你卖煤倒也罢了,权当是你年幼无知,可你却要将煤卖给人去取暖,你这是皮太痒了,是侮辱朕和众翰林们五谷不分吗?
念及此,弘治皇帝发出咆哮:“朱……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