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不曾欺我。
轰……
震天动地的雷声再次响起。
只见那台下,方才还闹得激烈,此时安静了。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很一致的打了一个颤。
朱厚照吓得面如土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宦官们还七手八脚地拉着他的手,抱着他的腿,拦着他的腰。
不过,他们的动作都已戛然而止,一群人惊慌失措的抱成了一团,接着就仿如雕塑,就像时间凝固停止了。
只有突而随来的风吹着众人的袍裙,卷起了无数的尘土。
方继藩方才本是要张口,大喊一声,我也要死。
嘴张到一半,令他打了个冷颤,声音却发不出了。
天上席卷着乌压压的怒涛,那怒涛疯狂的翻转,一声声惊雷之后,只在瞬间,天地变色,电闪雷鸣。
卧槽!
方继藩心里想,老祖宗们果然赏了一口饭吃啊。
居然真的下雨了。
他激动得眼里泛起了泪意,这样下去,我方继藩,足够吃老祖宗们一辈子了。
这便是史,上至国史、下至府史、县史、乃至于是族史、家史,上头记录下这些的人,说了今日午时下雨,午时的雨,就来了……
那依旧趴着的杨廷和,此时痴痴地看着天,他彻底无言了,连装模作样都已没功夫了。
王华则抬着头,不发一言。
所有人都昂着头。
没有人喊下雨收衣服。
他们只看向天穹,不知何时,人们对于雨,竟有了如此的渴望。
大雨未下,雷电却至,乌黑翻滚的怒涛之中,突的一条银蛇刹那间闪烁,只这灿烂如烟火的电光之后,一切又隐入了沉寂和黑暗。
“下……下雨了……”
被吊在高台下的肖静腾哭了,他真的上有八十老母,下头还有两个孩子。
而现在……
他仰着天,笑了,带着泪大笑:“老天垂怜我肖静腾……”
无数人伸着脖子,看着天空。
而在这东宫之外。
更有无数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天空中的一切。
有人颤抖着,哭了。
下雨了。
终于下雨了。
“老天爷垂怜啊!”
有人放了悲歌,却仿佛是在欢呼。
接着,有人拜倒在地。
面对此等神迹,除了顶礼膜拜,似乎也没有其他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了。
一个人拜倒。
两个人拜倒。
越来越多的人如浪潮一般拜下。
天上又是一道闪电飞过,瞬间的在那已经变得昏暗的天空里闪过一条刺眼的光芒。
接着,雷声越烈。
在这电闪雷鸣和天穹之下,人……是何其的渺小,和蝼蚁,又有什么分别?
有念阿弥陀佛的。
有激动的高呼无量天尊的。
有说祖宗保佑的。
有说吾皇万岁的。
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寻觅自己精神上的寄托。
只有六个人,木然地站在那无数激动的人群之中。
他们……对于任何的怪象,似乎早已麻木了。
欧阳志呆呆地看着天。
下雨了。
奇怪吗?
有一点点奇怪。
可是……这吓不倒自己的。
自己什么事没有见过,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
不过是下雨而已。
他的神经,早已慢人半拍,可等回过劲来,那本该到来的激动,也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所以他只看着天,听着身边无数的喧哗,脚下如波浪一般的人拜下,而他,鹤立鸡群,如师公所言一般,有大将之风!凛凛狂风继续吹拂着欧阳志,他依旧屹立不动,伫立于天地间。
唐寅则是张大着嘴,此刻,他想吟诗,想作画,那灵感一刹那之间来了,满脑子开始寻觅和捕捉灵感的余韵。
徐经身躯一震,他眼睛发亮,此时,他已意识到了什么,恩师……高明啊,恩师朕的是战无不胜,永远正确的。他似乎已经可以预想到,这一场大雨之后,恩师将获得的收益了,荣华富贵,触手可及。
只有王守仁,呆呆地看着天,那双盈亮的眼眸里满是错愕,此刻的他彻底震惊了。
要……下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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