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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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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徳淑坐在窗前,神色安静温柔却无神的望着窗外的核桃树……细细的光落在她脸颊上,漂亮的像上好的千年瓷胚,仿佛一切都该这样美好。

可八年前的记忆却在脑海里不停的反复重复,那天五皇子突然闯进来,醉的一塌糊涂……她顿时惊慌不安,接下来简直毫无反抗之力,摸到那把刀是意外,捅进去的一刻毫不后悔!甚至觉得大快人心!

回过神来后便是自责,自责怎么跟端木府交代,自责会让郡王府受到牵连,自责不能看着小世子长大,自责她要怎么向皇家谢罪……

接下来八年便是硝烟四起,民不聊生。

她见过大批南迁的战乱子民;见过一路上的龌龊;见过失去儿子丈夫爹爹的哭喊;见过大水灌溉无人处理,饿殍遍野的天灾,见过一地枯黄天灾人无食的凄惨场景……

八年,人们把战争之苦的怨恨全撒在宗之毅身上,说他弑杀,说他暴虐,说他未来必定是个暴君!

他也从不争辩,不为反叛正名,不找任何正义的名号出兵!‘讨逆’还是胜利在望后,徐相提出来的,总算是有了一个看的过去的理由,可这个理由经的起什么推敲……又经得起她几斤良心……

祸国?那是一句话吗?那是压在任何人心头最沉重的负担?那并不是证明一个女人活着证明,更不是一代皇后标榜自我认可度的尺码,那是失败,是不能护一方水土,兴一方人伦的失败!

时至今日,她不允许这个词再次出现!哪里都不可以!

戏珠担心的看眼娘娘,想说,阴画怎能随便杀?但看着皇后娘娘消气后还没有收回口谕的样子,又不敢开口,娘娘可不是会听到进劝的人,甚至有时候颇有昏君唯有独尊的认知。

戏珠不禁焦急的看眼一旁的品易。

品易反而神色平稳,他担心的不过是阴画是皇后娘娘所杀这个结果,并不在乎阴画这个人是生是死,世外高人又如何,先帝当年没有杀死他不过是他跑的快,并不是这个人就不能被杀。

如今该说的已经说了,镇西王心中自然有数,只是娘娘……品易抬起头,看着一直坐在窗边看似安详的她:真的不在意那些话了吗?

端木徳淑眨眨眼,眼中温光如酒。

品易觉得窗外的阳光也跟着柔媚起来……

端木徳淑支起手臂,难得不顾坐姿的微微撑住下巴,精致的脸颊望着窗外……因为怎么可能呢?雷冥九吗?一个昨晚还想晾死他自己的人,会有家国野心?

端木徳淑在心里叹口气,所以何必不给人留活路,何必仗着一生才学给别人不痛快,怎么说也是一代高僧,你看这样死了多可惜!还让别人为难,可惜了呀……

戏珠硬着头皮走上前,轻轻的把茶杯放下:“娘娘,喝口茶……”张嘴想谈谈阴画大师的事。

端木徳淑无声的转过头,没有目的的笑笑,抬起手,轻若无力的揉揉额头:刚好一些,又觉得疼了。

戏珠见状立即闭嘴。

品易上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娘娘的鬓角上,轻轻旋转……

戏珠故作轻松的笑笑,没话找话道:“品易的手法越来越好了……”

“是啊……贴心话又不多。”

戏珠立即嘟嘴,她话多是因为什么。

帘子微动,外院侍女道:“禀皇后娘娘,镇西王身边的小厮求见。”

戏珠:“快让人进来。”

端木徳淑抬头看她一眼。

戏珠立即退回去,搅自己的手帕

一旦弓着身,一身明紫长跑神清气爽的走进来,正气凌然颇有乃主之风:“奴才参见皇——”

端木徳淑抬抬手指:“说吧。”

一旦余光不经意瞄到娘娘身后的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在他领口七品太监双镰袍上留意了一瞬,眼里的不可思议一闪而逝,急忙恭手道:“王爷请娘娘放心安枕。”

端木徳淑静了一会,心里这口气才算放下来:“知道了,下去吧。”

“是,娘娘。”一旦临走前,又忍不住看了皇后娘娘身后的太监一眼……怎么说呢?若不是他穿着双镰服,真看不出他是以为太监,这气质换上一身常服说是谁家的少年也不为过……宫中这样的太监一般不是伺候皇后的吗?后宫的太监不能说有什么同意定制,但很少有这样气质出众的,多为清秀讨喜的类型吧。

戏珠高兴的看眼自家娘娘:这回不生气了吧?不担心了吧?不会有人知道的,就是……死了真的没事妈……镇西王那人看起来粗心大意的,会不会……

品易手指微微加重了一丝力道。

端木徳淑无所觉的闭上眼。

品易蹙眉,神郁之症?回宫后该换一种熏香了。

……

雷冥九冷着脸看完阴画的手札,又回去郑重的确认了一遍他的尸体,叫来一旦询问了整个看管过程,确定没有问题后,雷冥九才冷哼一声放下手里的手札。

这个老家伙有每天给他自己起一卦的习惯,若是大凶便会异常激动,这从他手记上突然疯狂的字迹便能看出,他很享受这种说中人命数让人杀而不得的感觉。当年先帝为表大度,没能第一时间杀了他,回过神来想杀时他已经逃脱。

难怪徐子智根本不跟阴画废话,这种人挑衅到皇家头上,不是找死是沈!

雷冥九并不担心此人会什么邪术,徐子智学富五车,既然他亲自动手,他就是会飞天,徐子智也能把他拉下来,何况此人只是卦象一脉了得:“跟娘娘说了。”

“回王爷,说了。”没提相爷。最后一句不用报的那样详细。

……

清晨伊始,荷叶未显出接天连日的风采,山涧还有春的影子,潺潺流水,鸟语花香,夏初只是冒了一个尖,透出早果拇指大小的轮廓。

徐子智坐在山涧的石台上,两岸芮芮绿植,无路、无天、无心事,只有天的一色的初晨,雨露的风吟,徐子智一身同色长跑,发带迎风而动,手指修长有力,快如飞鹰,慢如细雨,拨动出的琴音与山林万物的簌簌风声回响,浑然天成、天地一色。

辞诡坐在很远的石头上,靠着背后的大树,神色难得的放松:“你觉不觉得相爷这些天心情很好,有种每天遛鸟撵狗的闲适。”

诫谄撇他一眼,也靠在一旁的树上:“相爷是看书抚琴。”什么遛鸟撵狗,那是纨绔子弟做的事情,会不会说话。

辞诡笑笑,随手揪了一根草放在嘴里嚼着:“我这不是形容相爷心神放松的感觉,以前相爷哪有这等闲情,就是有,琴声又何曾这样洒脱欢快,而且,你不觉得相爷这几天出其的好伺候,像是……像是功德圆满了一样。”

诫谄看着不远处琴音飒然甚是随心的相爷,也不禁心有感触:是啊,相爷很久不曾这样柔光四射了,不同时平时演绎出来的温和,而是真正的公子无双。

是因为娘娘在吧,没有杂事烦忧,想见的人就住在院落隔壁,虽然不能常常见到,但那人那么近,好似他每天出外转一圈回头就有人等着回家,相爷心情自然是好了……这么一点距离,便觉得够了吗……

辞诡也想到了什么,前一刻的好心情此刻不禁打了折扣,生出一丝烦躁:“你说的事到底——”

“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什么数,辞诡有些担心:“我看算了吧,相爷现在心情不错,别到时候成事不足惹恼了相爷,恐怕多年的主仆情分都保不了你。”相爷在娘娘事情上的多变又不是不知道。

诫谄闻言拍拍他的肩,重新看向林间:天气真好……

另一边,雷冥九在小仙门外面徘徊了两圈,他这人是他的功劳他领,不是他的给他他也不要,虽然不想给徐子智在小仙心里加分,但那又如何,小仙又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而且小仙应该知道。

雷冥九想到这里站定:“去传话,就说镇西王求见。”

端木徳淑正在抄写经文,袖笼挽在纤细的指间,品易在一旁磨墨,紫草的香气混着墨香,在书房间萦绕。端木徳淑闻言看了戏珠一眼:他来做什么?

戏珠:奴婢怎么知道?继而皱眉:难道是觉得娘娘放过了他,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哼,岂有此理!

端木徳淑放下笔,起身:“让他在大厅等。”

“是。”

品易拿着温毛巾上前。

端木徳淑伸出手。

品易细细的一点点的擦拭,确保所过之处十指莹润,哪怕没有沾到一点墨迹。

端木徳淑若有所思,眨眨眼,实在想不出他来做什么?

端木徳淑收回手。

品易立即退后站到一旁。

端木徳淑抖抖衣袖向外走去。

雷冥九立即单膝下跪,犹如一座山突然削下去半截,太阳豁然照进来一般:“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木徳淑无论见他多少次,都有种他填满了整个空间的错觉,但还不至于因为光线强弱的变化失礼,慢慢的坐到主位上,看向雷冥九的目光庄重自然,丝毫看不出前天晚上还有过亲密的接触:“起来吧。”

“微臣谢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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