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这一阵,茶寮的人都散了,只剩下老板在收摊。
暗一现身,将十张照片呈了上来,低声说道:“主子,这是仙人用法宝弄出来的画,简直是栩栩如生。”
牧九渊接过照片,一张又一张地翻了过去,他看得很慢,也看得很用心。
每一张照片的中心,都是他的身影。
他心念微动,手指在照片上收紧。
他决定将那七张独照都珍藏起来,唯独把那三张合照随身带着。
“做得很好。”牧九渊难得地夸奖了一句。
暗一十分激动,上次得到他口头上的夸奖,那还是一年前呢。
平常,主上可不会将夸奖挂在嘴边,只会默默发下奖励。
苏遥雪把伞送出去了,便只能从农贸商城里买了一片新鲜的荷叶,顶在了脑袋上,走回了观音村。
要是没片荷叶遮阴,她非得被晒中暑不可。
哪知道,一回到破庙,她就看到了几个陌生人。
那些陌生人很是自来熟,正围着灶旁吃饭呢,他们竟是把庙里的鱼、肉全都炒了,吃得满嘴都是油。
苏遥远一看到姐姐回来了,立刻尴尬地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姐姐,舅舅、舅娘和大表哥、二表哥来了。”
“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亲戚了?”苏遥雪一脸莫名,有些不客气地说道,“我多少次饿晕在田垄上的时候,我也没见过什么亲戚来接济我啊?阿远,来得莫不都是些骗子吧?”
“哪能呢?小雪啊,你可真是误会你舅舅啦!”舅娘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拉起了苏遥雪的手,却又被她毫不留情地将手给抽了回去,舅娘也不在意,依旧笑得和蔼可亲,看她的眼神好似看亲女儿一般亲切,“当初是公爹犯了糊涂,使得咱们一家被里正逐出了观音村,就只剩下已经嫁出去了的小姑子,还留在观音村的苏家。”
说着,舅娘的眼眶又红了,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伸手摸了摸苏遥雪枯黄的头发:“孩子,这些年呐,可真是苦了你了!不是我们不愿意去看你,是你那黑心烂肺的后娘,不准我们去看你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次你舅舅送了肉、鱼、蛋过来……却都被那个毒妇拒之门外了……那个毒妇还说……我们敢来找你们姐弟一次……就毒打你们一次……我们这才不敢来啊……”
舅娘哭得很可怜,那是越哭越大声。
苏遥雪的嘴唇抽了抽,直截了当地说道:“别装了!我娘没死之前,你们一家逢年过节就没来苏家走动过了,你们当我年纪小、不记事儿呢?”
“你这孩子记错了!那时候我们我们两家还有来往呢,只是来往少罢了,我还记得那年你三岁……”舅娘开始声情并茂地编故事,不时用手帕擦擦泪水,讲到动情处,那泪水又忍不住滚滚而下。
舅舅、大表哥、二表哥像是没看到她伤心的样子似地,依旧在狼吞虎咽。
舅娘悄悄地靠近了舅舅,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舅舅立刻放下了碗,开始跟她一唱一和:“素素,你别哭了,都过去了,你看孩子这不是好好地吗?多有出息呀!”
“怪你!也怪你!”舅娘的拳头狠狠地捶在了他的身上,“都怪你信了那毒妇的鬼话,说这孩子防人,这些年也不准平儿、纯儿去接济她,你看把孩子饿成啥样儿了?有你这么当舅舅的吗?我看了都心疼!孩子,你受苦了啊!”
说着,舅娘就要来抱苏遥雪,却被苏遥雪以侧身倒水的姿势给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