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叶向她微微一笑意似安抚,按照陈斗鱼的性子,范高虎的这番评判无异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要自讨苦吃的。
忽然,他发觉范高虎神色古怪地对自己瞧了又瞧,怔了下才醒悟到自己和陈斗鱼一直在手牵着手。
不等陆叶放开,陈斗鱼已经重重甩开他的手。
幸亏俩人在八角亭中前后搂腰耳鬓厮磨肌肤相亲的暧昧没被人看到,否则她拔剑砍人的心都有了。
饶是如此,陈斗鱼依旧狠狠剜了陆叶一眼。
陆叶情知理亏,虽说事急从权急中生智,可毕竟自己搂了陈斗鱼的腰,温香暖玉抱满怀,美玉含香醉瑶池。
无论如何,也是过足了手瘾。
想到此处,他满是歉意地尴尬一笑,谁知不笑还好,这一笑之下范高虎困惑了:“你们俩眉来眼去的,说啥呢?”
“啪!”陈斗鱼扬起三千倾城丝劈头盖脸在范高虎的面上狠狠扫了一记。
范高虎“哎呀”跳起来,怀中抱着邹妍又不敢撒手,疼得直蹦跶怒目陈斗鱼道:“小道姑,你干嘛打脸?”
陈斗鱼表情冷冰冰地不搭理他。
“小陆?”范高虎转头看向陆叶求解。
陆叶立即全神贯注地打量土地婆婆身首分离的尸体,对范高虎的问题恍如未闻。
这时就听游龙远远在问:“小虎,是谁在欺负你,隔开八百里都能听见你嗷嗷直叫。告诉本大少,我饶不了他!”
范高虎没好气道:“小道姑莫名其妙拿拂尘扫我面子!”
游龙立时偃旗息鼓,陈斗鱼凝眸望去,就见他和龙俪煜从乱坟岗下走来。
范高虎讶异道:“老和尚说的不对,白猫不是庙里的?”
游龙无精打采道:“从前是。”
两人上了乱坟岗,看到岗上情形自是心中明了。
龙俪煜将月娥庙之行的经过说了,众人这才明白那道佛光的来由,也晓得原来月娥的魂魄是被这作恶的土地婆锁在了白猫的身体里。
邹妍苏醒过来,听到了故事的后半段,对痴情书生与心爱之人阴阳相隔的遭遇大起同情心,道:“有没有办法保他们的灵魄不灭,反正这作恶的土地魂飞烟灭,刚好可以换上那书生。”
陆叶摇头道:“不妥,沐恩自我了断脱离苦海,我们该尊重他的意愿。”
陈斗鱼明白陆叶的意思,归根结底沐恩这三十余年助纣为虐,帮助土地婆婆隐瞒恶行,以至于数以千计的无辜苍生惨遭横祸。假如这样的大罪不经过轮回清洗,转身一变做了一方土地,与庙中供奉的月娥神长相厮守地老天荒,那死去的人又算什么?
人生与天地之间,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是为担当。
即便有再多的理由,为一己之私用了肮脏的手段,也是罪恶。
龙俪煜也赞同道:“已经结束的,就已经结束了。我们又何必再纠结执着,入了心魔。”
陈斗鱼抖动拂尘轻抚在奴心的额头,轻启朱唇念动道家真言:“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天罪消愆,经完幡落云旆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
“啵”的微响,奴心额头光华闪烁,飘出一道白衣少女的魂魄,正是月娥。
她向众人拜倒,强忍哽噎道:“多谢诸位解救孙郎出了苦海,小女子粉身碎骨无以为报,唯有期待来世结草衔环……”
龙俪煜道:“我答应过,要送你去来世见他。你可愿意?”
“愿意!”月娥毫不迟疑道:“仙子大恩大德,小女子铭感肺腑!”
龙俪煜含笑道:“你不必谢我。要谢便谢这位龙公子,只有他的乾坤壶才能保住你和沐恩两人魂魄不散灵性不泯,带着前生记忆去向来世。”
游龙打开酒壶肃容道:“喂,进去可以,但不准偷喝本大少藏的酒。”
陆叶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怎能无酒。月娥姑娘,最幸福的事,就是辗转红尘依然能与他相遇、相知、相守。”
游龙不乐意道:“偷喝我的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呢‘三分酒下肚,七分色上头’,万一生个胖娃娃,得认本大少做干爹。”
龙俪煜接口道:“还要认我做干妈。”
月娥再次跪拜行叩首之礼,窈窕的身影渐渐被从壶中发出的蓝光卷裹,告别道:“各位恩公,二十年后我和孙郎扫榻相候,你们一定莫要忘了啊……”
一缕香魂归入到乾坤壶中,恍然是人间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