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犹犹豫豫准备放弃的时候,那少年已经快步抢上,举起醋钵大的拳头准备朝瘦捕快头上捣去。
“住手!”
中年人拼命大叫一声,少年愣住。中年人喝道:“不许冲动!”回头跟瘦捕快道:“你松开些,我跟你走便是。”
两个捕快还真有些怵那少年反抗,听他说话,干笑一声道:“拿了老的,还怕跑了小的不成?一会儿自然找你算账。走!”说罢就要扯着中年人离开。
小朱心念一动,在高凤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高凤会意,轻轻走过去拱手对胖捕快笑道:“大爷辛苦,借一步说话。”胖子上下看了高凤两眼,确定不认识他。不过高凤衣着虽然是下人打扮,但自有一股贵气,还真不敢怠慢。这天子脚下,谁知道他是哪个宰相家出来的七品官?当下也拱手道:“老丈有何指教?”
高凤眯笑着轻轻把胖子带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那胖子脸色骤变,瞬间冒出油汗来,点头哈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他扭转身一把取下中年人颈上的铁链,扯着瘦捕快边走边喊:“没事了没事了,是个误会,走了、走了。”一边说着话,两人已经揪着去远了。
虎爷本已得意洋洋,忽然看见这奇怪的一幕,正要高声叫喊,一回头,只见少年又恶狠狠地瞪着他,吓得一个哆嗦??趔趄着后退几步,见距离安全了方才嚷道:“小杂种,有种你别跑,就在这里等着你家爷爷!”说完招呼上三个狗腿子,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这时围观的人群看看没热闹瞧了,也都渐渐散去。原本围在小朱周围那几个侍卫也不露声色四散开去,只留下高凤三人陪着他。
中年人虽然被拉扯半天,但谁救的自己还是看到了的。走过来朝着小朱一拱手:“多谢这位少爷仗义相救!请问贵姓?”这人脾气直爽,说话不卑不亢。
“在下姓朱,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小朱拱拱手笑道。
“哦,原来是国姓,失敬失敬。鄙人姓夏,名儒,草字崇文,方才得朱公子解围,万分感谢,请受一礼!”说罢躬身一揖。朱厚照急忙拦住笑道:“夏先生多礼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人之常情。况我与先生一样,都是外地人前来投亲靠友,同病相怜,更当相助。不须客气。”
他刚才听那少年说来京城搬了好几回家,知道是外乡人。正好,自己出来,也要扯这个谎。
“听口音,朱公子不像是外乡人。”
“哦,我是河北人士,离此不远。”
夏儒点点头,正要说话,旁边那少年开口说道:“爹,还收不收摊子了?”夏儒嘿的一声,颇为无奈指着少年笑道:“此是犬子夏臣,过来谢过恩人。”夏臣虽然勇武过人,但性子单纯孝顺,父亲发话,赶紧过来拜谢。
小朱急忙扶起,谦虚了两句,正要告辞离开。忽然一个惶急的声音响起:“爹,爹,没事吧?”随着一阵香风,远处跑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跑到近处,朱厚照竟不由一呆。只见这女子大概也是十五六岁上下,眉毛又弯又细,一双雾蒙蒙的杏眼黑多白少,活像两粒大大的紫葡萄般清亮,樱唇小口,皮肤白皙。身穿一件蓝色印花布的褙子裹着布裙,一根丝带扎得纤腰一握。
女孩一头汗水,跑近了兀自喘气,饱满的胸膛起伏不定说道:“方才听说你们又惹祸了,没事吧?”语声清脆如同珠落玉盘一般。
小朱本来要走的,可这会儿胸口突地一跳,目不转睛瞧着这个女子。来到大明多时,头一遭见到这么个让他心动不已的女孩子,他花痴了。
夏儒父子却没注意到他的馋样,只见夏儒慈爱地抚摸着女儿头发:“没事,不过恐怕又要搬家了。喏,就是这位公子,对了,宁儿,快来谢谢公子出手相救。”
宁儿嗯了一声,扭头看时,迎面正对上朱厚照有些恍惚的眼神,不由俏脸一红,走到他面前三尺远处,轻轻福了一福:“多谢公子相助!”
“应该的,应该的!”朱厚照双手乱摆,急忙推辞道。
人家宁儿却只是遵守父命过来礼节礼节,转身又对夏儒说道:“我在家才做了饭菜等你们回去,又听到隔壁张大爷说你们闯祸,可吓死我了。爹,咱们快回家吃饭吧!”
“好,回家。”夏儒笑着答应,回头对朱厚照一拱手道:“公子今天大恩,在下实在无以为报。若不嫌弃,只瞧着这摊子上哪一件堪能入眼的,就请拿去,就当在下的谢意!”
小朱看见人家要走,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听他说话,嘴里胡乱应道:“好,好。”心里巴不得多挨一刻是一刻,多看一眼是一眼。只见他神不守舍走到摊子前东瞧西看,其实眼角一直在宁儿身上打转。
看了半天,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个主意来。
他拿起刚才那副梅花图细细把玩半晌,才意犹未尽地回头对夏儒说道:“夏先生,我觉得这幅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