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打扰了啊。”
“大哥借过一下,咱避个雨。”
这俩货反正脸皮厚,也不管那亭子里已经有人了,迈步就进;当然,这凉亭里的空间也不小,他们和那两名女子间还隔着一定的距离,并没什么影响。
待他们站到亭中,那妇人却也不曾正眼瞧他们一下,只是默默地拿起面前桌上的酒杯,缓缓喝了一口。
倒是那少女,自己悄悄冲旁边翻了个白眼,但她很快就把那嫌弃的表情又藏了起来。
这路边的凉亭,毕竟是公共场所,就跟如今的车站一样,你能进来避雨,别人也能,并不是说你先占了这地方就是你的了,所以她们确实也不好说什么。
但这“不说”,反而让气氛变得很僵。
在双谐进亭子之前,那三位就没在说话,双谐进了亭子之后呢,这儿就聚了五个人,还是没人说话,那多尴尬?
孙黄二人倒是想开口打破这僵局,但这时候你要蹦出一句“雨真大啊”这种没营养的开场白,那是很丢人的——就跟夕阳下有个美少女主动坐到你身边,你却只能憋出一句“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一样丢人。
但这么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谁都知道,继续这样拖下去,最终的结果就是,黄东来会以一句“孙哥,你先瞧着,我去拉个屎”来打破沉默,这是大家、尤其是孙亦谐很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片刻后,还是孙亦谐率先开了口:“这位大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跪在那儿,但我实在是忍不住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不到亭子里来跪呢?有个檐儿挡着点儿雨不好吗?”
那个年头,在公共场合,一名男子主动去跟陌生的女子搭话,是件比较忌讳的事,所以孙亦谐没话找话的对象,就成了那大汉。
谁知,孙哥这句刚说完,那大汉就缓缓转过脸来瞪着他,好似是把已经憋了许久的一腔怒气全都汇聚在了四个字当中,并冲他喝道:“关你屁事!”
当然了,他什么态度无所谓,只要他别无视孙亦谐,那孙亦谐的行动就算是成功了。
“嘿~”下一秒,孙哥就笑着言道,“狗咬吕洞宾是不是?我这好心好意提醒你一句,你还不领情了。”
他话音未落,却听得另一边,那少女轻声嘀咕了一句:“哼……分明是想看人笑话,还装什么好人。”
她这句说得可不响,应该是想说给她身边那名妇人听的,但结果呢……另外那三人显然也都听见了。
“多嘴。”虽然那妇人立刻就冲少女道了这么一句。
但孙亦谐可是逮着机会了,因为有了少女的那句话垫底,就不算是他主动跟人家搭话,而是人家出言在先了。
“哎!既然姑娘都挑明了,那我就不装了吧。”孙亦谐说着,就嬉皮笑脸地来到那妇人面前,施了一礼,“在下孙亦谐,姑且也算是个江湖中人,方才我与这位黄兄途经此地、见得此景,也看出了三位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所以我们不禁好奇,想过来看看这是唱的哪出。”他微顿半秒,又补了一句,“当然了,若这事不太方便跟我们讲呢……我们也不多问,现在便走。”
“孙……亦……谐?”那妇人听到这个名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想来也是听过这“东谐”的名号。
但她还没回答孙哥呢,亭外跪着的那个大汉就先出声了:“什么?你是孙亦谐?”他说着,立马将孙亦谐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两遍,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黄东来,“那这位‘黄兄’……可是黄东来少侠?”
“正是在下。”黄东来自己就答了,并上前冲那大汉作揖道,“这位大哥认得我?”
那大汉没有立即回答,一番眼神闪烁后,又追问了一句:“你们真的是孙亦谐和黄东来?”
“这……”孙亦谐转头和黄东来对视了一下,再道,“我们还需要找个方法证明一下吗?”
“那倒不必。”此时,那妇人忽就加入了他们的对话,“打黄少侠一进来,我就闻到他身上的那股子药味儿了,只是没想到,你竟是那黄门少主……”
她这话,透露出的信息可不少。
首先,她能闻出、并判断出黄东来身上的味道中含有“药味”,就表示医术和毒术这两门里她至少会一门。
其次,不管她是医者还是毒者,她或她身边那名少女的身上理应也会沾点药味才对,可是黄东来却丝毫没能察觉到她们身上有类似的气味,只是闻到了一点女人身上都有的脂粉味而已。
要知道,黄哥的嗅觉已是超过常人许多了,虽然下雨天会对其嗅力有所影响,但这条件于对方而言也是一样的,以此推断,这妇人至少在嗅觉这方面,更在黄东来之上。
“孙少侠!黄少侠!真是你们啊!”一息过后,黄东来还没来得及出言试探那妇人,那边的大汉就接过了话头,高声抢道。
“你……找我们有事?”孙亦谐这会儿倒紧张起来了,他生怕这大汉和那常友风一样,是某个他们素未谋面的仇人。
不料,下一秒,那大汉便环臂抱拳,一脸激动地说道:“在下一永镖局副局主,左定坤,还请二位少侠受我一拜!”
话音未落,左定坤已是一个头磕到了地上。
这下可好,双谐这番热闹看得,把自己也给看进去了。
左定坤他这个头一磕,便磕出那——左二爷雨亭遇贵人,石中虎绝处又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