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查到他们一年有多少田赋收入,然后再按照每一笔去衡量,就不愁找不出来了。这么大的侯府,又岂能两个准确的账目都没有。
更何况这次是突然抄家,郭家想藏都来不及。
王岳和张璁都是个中好手,对付郭勋,还真不难。
可是随着调查的深入,两个人渐渐被吓到了,惊呆了,坐不住了!
属于武定侯府的田产,大约有十七万亩左右,这还仅仅是在顺天府的产业,要知道最初武定侯是在应天的,在江南,他们的田产丝毫不会比顺天少。
一个侯府,就有三十几万亩田产,比起朱厚熜定的五百亩,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可若是这样,只能说郭家敛财有术,还吓不到王岳和张璁。
真正恐怖的是在侯府的下面。
这个庞大的侯府,至少存在五层。
第一层,自然是侯府嫡系,也就是郭勋这一脉,他们掌握着侯府的最高权柄,理论上侯府的财产都是他们的。
在嫡系之外,还有其他旁系,这些人也姓郭,他们有的分到了家产,有的又另外置了产业,总而言之,都在武定侯的大旗之下。
再往下,就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家将管事,有点体面的人物,靠着侯府的庇护,他们大小也是个爷了,拥有属于自己产业,家底儿也不是很少。甚至家丁的家丁,奴才的奴才,都已经身价不菲,还真是靠着大树好乘凉!
继续往下,就是侯府的佃农,仆人,他们就像是工蚁,供养着上面的人。
最后则是依附在侯府下面,这些人把他们的田产记在侯府名上,这样就能免除赋税徭役,然后他们每年给侯府一笔钱,或者土地产出,也就够了。
身为通读过红楼的人,王岳对这种豪门世家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把郭家和贾家一一对照,并不难理解。
可真正算过之后,王岳是真的傻了。
从郭英到郭勋,一共传了六代人,郭家的子孙就已经超过了百人之多!而郭家的家丁,尤其是那些当初就跟着郭英的人,他们的后人算起来,就超过了一千人。
依附在郭家下面的富户地主,也有一两百人。
别以为把这些数字加起来就够了。
一个郭家子弟,哪怕是偏房,伺候的佣人也有十个以上。属于郭家的佣人,家丁,佃农,算起来就有一万五千人。
至于依附在郭家下面的,全都算起来,也有三万多人。
把这些加起来,就有五万人!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侯门深似海!
“一个武定侯府,就让五万人免去了税赋徭役,几乎相当于半个县!这还没算应天的产业!郭家又不是最顶级的勋贵,在这些勋贵上面,还有那么多的宗室藩王,皇亲国戚!”
张璁愤怒地敲着桌子,“师父,你知道吗?弟子走南闯北,明明感觉到人口稠密,越来越多……可根据朝廷的记载,大明的户口百姓,竟然比洪武年间少了一千二百多万!缴纳田赋的土地更是少了一半还多!”
“消失的这些人,都变成了他们的佃农,从黄册上消失了,土地都成了他们的家产,自然也就不用纳赋了!难怪国库空虚,大明越来越困窘!试问什么人被绑住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还能健步如飞?”张璁气哼哼抱怨。
王岳深以为然,“你说的都对,可你有跟半个大明朝对抗的勇气吗?”
张璁呵呵道:“当然有!弟子不但有,还能战而胜之!”张璁热情洋溢,在他面前,似乎没有任何事情是困难的,这货也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师父,您会支持弟子的,对吧?”
王岳鼻子扇了扇,“上了贼船,我还能下得去吗?好了,你现在就把田亩数和人丁数整理好,郭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