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了很大的鼓舞,觉得人生好像有了一点什么希望。我看着许若修,她的长睫毛大眼睛让我有些着迷,直到许仁从后堂走出来,我才意识到天色已经不早了。
等从医馆出来,我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卞胥说不能让人知道青釭阁主就是我,也不能让人发现青釭阁与朝廷有涉,可我明天晚上就要和青釭阁的重要人物见面了,要怎样才能做到这两点呢?我仔细想了想。
第二天戌时我走进醉鸿渐茶楼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有好多人在了,但是和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一样,十分庄严肃穆,根本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缓缓地上了楼,在放置琴案的小厅中站定了,对下面用异样眼光打量我的众人深施一躬沉声道:“各位有礼了。”
大厅里的人听到我说话都开始指指点点,有人道:“你是何人?”
我笑了笑,朗声道:“在下便是慧通禅师选定的新任阁主郁柯。”
“可有凭证?”发问的是相同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白衣秀士站在角落里,独自一人冷冷地看向这边,他的白皙的脸即便在黑暗中也显得非常明晰——又是一个比我帅的人。
我将手一举,“噌”地一声,手中多了一柄细剑,我看着剑刃道:“青釭阁令已出,各位还有何疑问?”
那个白衣秀士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拱手道:“既然如此,见过阁主。”然后抄着手继续站着不再发问。
又有人道:“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我顺着声音看到就在我正对面的下方,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仰头盯着我,眼神十分不善。
我道:“公子连青釭阁令尚且不信,在下别无他策能叫公子信服。”
年轻公子“哼”了一声,冷冷道:“很简单,你找到杀死卞先生的元凶,我就服你。”
我点头道:“公子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请公子定一个期限,在下一定竭尽所能,找到凶手。”我顿了顿,又道,“若连杀害卞先生的凶手都找不到,那在下也不配当这个阁主。”
年轻公子冷冷地点点头,道:“好,就以一个月为期。一个月之后,还请阁主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看着年轻公子挑着的眉毛,觉得自己好像说了大话,但是不这样说又能怎样呢?事已如此,我不能打退堂鼓,我只好点了点头。我再次看过去,越过年轻公子的头,在他身后发现了满腹心事的许仁,他花白的胡子在暗淡的烛光影里显得异常单薄,眼睛看着我的方向,却并没有在看我。
夏天的夜里也是一样热,我满是汗水的脸在微热的面具后都有点受不了了,但却没有办法,我知道下面厅中肯定有人正在打我手上这块阁主令的主意,或许还不止一个。
安静的空气里,突然有人“哈哈”笑出声来,这声音十分刺耳,而且非常不恰当。因为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主持祭礼,不管是为了谁,就按照“死者为大”的传统,也不该这么放肆。
果然我还没开口,他身边就有人怒道:“卞疯子,你兄长遭人杀害,你还好意思在这里笑?”
那“哈哈”的笑声仍然不绝,过了好久被叫做“卞疯子”的人才道:“哈哈哈哈,这里的人都要死,你也要死!哈哈哈哈……”
我仔细看了这个人,他乱糟糟地蓬着头,胡子并没有多少,表示他还很年轻,但是眼睛像是没有完全睁开,半闭着,说完那句疯话就低头呆呆地看着地面。
我听了他的话一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有人道:“不好啦!失火了,失火了……”接着“嗖嗖嗖”几声响,好几支箭朝人群中乱射过来,有人“啊”地叫着中箭倒地,厅中的人立刻乱作一团,紧接着又是一阵箭雨飞来,又射中了一拨人,其余的人则到处找掩护,但是箭支从四面飞来,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我就站在二楼上,看着血腥味弥漫了整座茶楼,却毫无办法,只觉得身后十分晃眼,回头看时,红色的火光已经窜了上来,小厅北面的雕花窗棂着了火,将我脸上的面具烤得有些发烫,我意识到自己站着的地方虽然不至于被箭射到,但要是再不下楼,恐怕难免葬身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