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李玄霸道:“舍弟也要跟来为母亲祈福,因此耽搁了些时候。”
彦琮看了看李玄霸,皱了皱眉头随即又笑道:“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孝心,实在难得。”
李玄霸像个小大人似的双手合十朝彦琮躬身施了一礼,道:“师父言重了。家母生病了,身为人子,这本是分内之事。”
彦琮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我说道:“这位小施主身体孱弱,是先天不足之象,贫僧微末道行,倒想为小施主瞧上一瞧,未知可否?”
我也知道因为李玄霸身体不好,母上大人老是担心,便道:“师父愿施援手,舍弟当感念不尽。”
彦琮瞧了李玄霸之后并没有多说,只道:“小施主,贫僧有一言相问。”
李玄霸道:“师父请讲。”
彦琮笑了笑,缓缓问道:“小施主,你可知道何为无欲之欲?”
我在一旁听了,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莫名其妙,没有欲望就是没有欲望,没有欲望的欲望根本就不存在——希望自己没有欲望,这本身不还是欲望吗?
我一边思考一边看向李玄霸,只见他低着头似乎是沉思了片刻,又朝着彦琮施礼道:“师父,玄霸以为无解。既然有了欲望,便不能叫做无欲了。”
……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吗?这个才五岁的小孩居然就懂了。
彦琮笑道:“嗯,说得不错。贫僧想收你做个俗家弟子,不知道你可愿意?”
我正要拦阻,李玄霸却已经答道:“玄霸愿意。只是事关重大,尚需禀明父母,再做处置,还望师父见谅。”
他的话说得十分得体,根本不像个小孩,我不禁多看了他两眼——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吧?要知道彦琮可是天下闻名的禅师,能被他相中做弟子是多少出家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就这样被李玄霸给撞上了。
李玄霸的确是天才。
回府的路上,我问他是怎么知道母上大人的病没有好全的。
结果他答道:“《难经》中有言,‘五脏有五色,皆见于面’,又言‘望而知之者,望见其五色,以知其病’。人的面色与脉象相应,我见母亲面色发白,‘色白,其脉浮涩而短’,是有疾于肺也。加上母亲年前曾受寒着凉,所以推测母亲并未痊愈。”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摇晃着脑袋,我听着却惊讶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缓了半天才问道:“这些你都是在哪儿看来的?”
他道:“大哥的存墨堂里不是摆着几套医书吗?”
他的话提醒了我,猛然想起许若修在临走前曾送了几本书给我,说闲暇之时不妨翻一翻,我却并没有多么闲暇的时候去翻那些没用的医书,想不到让李玄霸捷足先登了。
我又问道:“你看过就全记得?”
李玄霸点点头道:“嗯,大致也能记得不差。”
我牵着他的手,笑道:“可大哥听蓉儿说你并不常常读书,和你二哥比起来可差远了。”
李玄霸听我提到李世民,小小年纪目光中竟也露出一点不屑,不客气地说道:“自从萧先生教导我们功课以来,曾说过他心术不正,急功近利。父亲也曾说过他,说他年纪尚小,心思已然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