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圈人坐在季夫人的腿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一起笑话时初,人格外激动,“我知道,她是个天生的结巴怪!”
“她就是天生残疾人!她妈妈当初被人强奸才生下了她,所以她天生就有病!”
“强奸会遗传的,她妈妈被强奸,她也会被强奸!”
60、
空气死了寂静,仿若一切都凝滞在这一刻。
时初的脑海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人在她的脑海中放起来了烟花,轰隆两声,炸空了她的所有想法和理智。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冷下脸面来,上前两步,古怪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像是一口闷钟。
她盯着此刻还像是没有人一样靠在母亲的怀抱中的圈圈,“你刚刚,说、说什么?”
神情阴沉的骇人。
连夏挽之都吓了一跳,甚至来不及阻止的孩子,又是一声嘲弄从三岁孩子的口中迸出来。
“哈哈哈哈哈,结巴怪生气了!结巴怪生气了!”
“结巴怪的妈妈是个随便给钱就能上的臭婊~子,结巴怪也是!”
时初沉着眸色,上前两步,伸出手去揪孩子的衣领——
啪。
有一道更为巨大的力量从旁边冲出来,像是一头蛮牛,撞开时初,然后一把抓住圈圈的衣领,用力一拉。
狠狠的将三岁大点的孩子从母亲的怀抱中拉出来,掼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圈圈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人在地面上滚了半圈,栽了一身的灰尘。
他的手脚擦蹭在了地面上,汗渍一同在瓷砖面上滑行,整个人滑出去小半截,然后撞到墙角,停了下来。
后知后觉一般,他摸了摸自己被磕到的头,然后踉跄的起身,泪珠断了线般的从大眼睛中涌出来。
他尖着嗓子哇哇大哭。
“妈妈!”
从小到大,圈圈身为季家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父母惯着,奶奶宠着,想要欺负哪个佣人就欺负哪个佣人,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时初暗自心惊。
挡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妇人,头发短至脖颈,甚至是时初亲手剪出来的,在后脑勺处呈现处一个小小的弧形。
她穿着佣人标准的制服,人却凶悍至极,指着地面上哇哇大哭的孩子质问夏挽之,嘶声道。
“季夫人,这就是您教出来的孩子?当场诅咒别人被强奸?”
“要是我们小时候,这样的孩子早就被打死了。”
老妇人完全不惧身边站着的都是什么人,怒目而视,看向在场的每个人,却唯独不看时初。
“小小年纪,什么生活技能都还没有学会,话也说不清楚,就已经有了这样恶毒的心思,说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话你们季家。”
“瞧瞧你们培养出来了什么样的人,连寻常人家孩子的一半乖巧都比不上!”
老妇人这席话,像是钢炮一样,连绵不断,甚至没有给在场的季家人任何一丝辩驳的机会,一个个沉默着,甚至连哇哇大哭的圈圈都被训斥的红了脸,坐在地面不知所措,小声唤着自己母亲的名字。
“妈妈……”
“够了!”
另外一道声音,中气十足的从主位之上飘下来,砸在了现场每个人的头上。
只见老夫人蓦然从自己的座位是那个起身,眯着眼睛,神情冷冷的盯着桌面上吃饭的几个人,随即看向老佣人。
“这是我季家的子孙,哪里轮得到一个外人插手教育?”
这话如拨开夏挽之脑海中迷雾的探照灯。
在刚刚老佣人冲出来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被震慑住了。
听见老夫人的话,此刻刚醒,人连忙跑过去,抱起来刚刚被老佣人摔倒地面上的圈圈,心疼的说道,“宝贝,摔哪了,疼不疼?”
圈圈红着眼眶,鼻涕眼泪刷刷的往下落,砸在地面上,他自己的衣领上和夏挽之的手背上,顿时在夏挽之的手背之上晕开一片,露出她手背原本的肤色。
有些发暗的淡黄色。
夏挽之的肤色本身就依靠粉妆撑起来的。
寻常时刻,她甚至能够忘记了在一边玩的开心的圈圈,却只顾着自己的妆容,但是今天不一样。
她人环抱住自己的孩子,长长的指甲盖在圈圈的后颈上剐蹭着,蹭疼了怀中的孩子,孩子弄不明白是那里疼,只大哭着喊,“疼!妈妈我好疼!”
老夫人一发话,季家人亲戚门见风使舵转的极快。
有几个季家的青年冲上来,一左一右从旁边架住了老佣人,其中一个人还在阴阳怪气的说道,“跟一个三岁的孩子计较,到底是谁的心思更加恶毒一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时初在门口遇见的青年。
他的眸光闪烁着兴奋,刺激和其他一些情绪,人上前一步,对着老佣人举起手掌,眼看着就要往老佣人充满皱纹的脸庞上落。
“秀姨!”
时初被老佣人护在身后,此刻心急如焚,上前两步,一把扯住了老佣人背脊的衣领。
两个人一同往旁边闪去。
顶楼的空间很大,架不住顶梁柱更多,一个圆形的场地中,一共错落有致的架了四根顶梁柱,那东西上面雕着老夫人最喜欢的金花和龙凤的模样,方方正正的立于四周的方向之上。
时初拉着秀姨两个人,堪堪躲过了青年的巴掌,却是愣生生没能躲过旁边的柱子,老佣人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了她一个人的肩膀和手指上。
刚刚被卡片划开血肉的伤口在开裂,红浓的血色透过一层创可贴,在上面渗出一层大红色的圆点。
“时初!”
老佣人发觉自己人压在了时初的身体之上,连忙回头去看人,“你没事吧?”
时初人踉跄着,然后咬着自己的下唇,摇了摇头,“我、我没事。”摇头时,瞬间将自己的手藏在了身体的背后,生怕被秀姨看到。
她们两个人已经被季家人逼到了柱子的一端,此刻许许多多的季家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我本以为这个小丫头只是个佣人,没想到是个这么强势不规矩的佣人,竟然联合别的佣人欺负到咱们自家人头上了。”
“圈圈还这么小,这样摔一下,还怎么得了?”
季凉焰的二表姨站在一边,手中拿着手机,此刻用手指漫不经心的在上面来来回回的拨弄着,“老姐姐呀,不是我说,这个丫头,和这个佣人,都不是规矩的东西,干脆一并赶出去就算了。”
这话一出,众位季家的人纷纷赞同的点头。
只有夏挽之摇头。
她抱着脸面上还挂着泪痕的圈圈,人更是盯着时初,眸光中带着冰冷,“赶出去,只是赶出去怎么行呢?这个老女人伤了我的圈圈。”
“季家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圈圈是熊猫血,真是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们能够那什么赔偿,要我看,不光光要赶出去,还要去起诉她们……”
夏挽之说着声音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的视线放在了时初的身上,半是冰冷,半是恶意。
“就起诉她们,故意伤害好了。”
夏挽之的话很快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甚至还有人当着时初和老佣人两个人的面子上面给夏挽之出主意,“故意伤害,这样的罪名太低了,量刑最多能判多少,要我说,还应当是故意杀害,明明知道圈圈是稀有血型,却还是对他下手。”
时初紧紧的咬着下唇,面色一片苍白,像是褪去了色彩。
但是饶是如此,她还是挡在了老佣人的面前,眸光炯炯的环视周围的每个叽叽喳喳的季家人,不肯吭声。
老佣人与她不同。
她还年轻,哪怕是从季家出去,还有手有脚,还有更加遥远的未来,但是老佣人人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年龄,这样年级的人,哪里还能够经得起吃官司。
就算是最终的结果是好的,但中间的折磨也并非一般人能够受得起。
众人争执不休,似乎都在讨论着,如何才能够直接让老佣人进监狱呆一呆。
夏挽之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等着声音没落的差不多,这才站出来,转向从刚刚开始,始终眯着眼睛不吭声的季凉焰,委屈道。
“凉焰,这件事情,你看看该怎么办才好?”
“圈圈这个孩子,你也是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被人这样欺负,看见的人这么多,要是被人传出闲话去,外人还指不定怎么指摘咱们季家。”
她的声音委屈至极,好似将泪水含在了自己的喉咙中,人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圈圈,缓慢靠近季凉焰。
时初也看向季凉焰。
现场的嘈杂声顿时销声匿迹。
身为季家人,人人都怕季凉焰。
他年轻时,便已经是季家后代中的佼佼者,身边一种兄弟姐妹中,只有他最聪明,得到老师的一致肯定,甚至连季家的老爷子也多少次的当众叹息,若是自家的儿子能够像是小儿子一般聪明就好了。
到了季家的大儿子死亡,季凉焰接手季家的产业以后,更是如此,他玩弄人心,玩弄商场之上的手段,初初上任,便一句清掉了季氏集团中存在的几个毒瘤,让那些原本如日中天的老家伙门回家养老。
季家的几个分家更是对他胆战心惊,生怕那天权利的大棒就要落到自己的头上来,对于季凉焰更是尊敬三分,不敢出言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