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看到了今天的热搜,甚至看到了热搜之中网友的评论,无外乎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而真正应当处于风口浪尖的人反而销声匿迹。
在季氏集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相信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也不相信从监控摄像中查不到真相。
在她知道的第一时间,便是想尽一切办法去查监控。
但是都没有用。
季凉焰手脚很快,早先一步清空了围观的人,甚至关闭了摄像头,从头到尾没有拍到关于时初的一根汗毛。
反而网上针对她自己本身的恶意揣测没有人去管。
夏挽之第一次看到季凉焰对人这么上心。
她冷笑一声,忽而起身,环视了房间内一圈。
“这房子看起来大,但是明显不是精装修,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时初咬着自己的下唇,摇头,“这、这跟我想要知、知道的事情又、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挽之凝视她。
的确没有关系。
时初堵住了她所有的话头,逼着她说出当年的事情。
夏挽之微微眯起来了自己的眼睛,盯着时初那张漂亮白皙的脸蛋。
不得不说,时初跟她的母亲,着实长的很像,当年她如何的讨厌时初的母亲,现在就如何厌恶时初。
她冷笑一声。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好了。”
“你不就是想要知道凉焰从秦家出来之后的事情?”
“可以,现在告诉你。”
时初的手指根根陷进了柔软的沙发中。
她的视线放在了夏挽之的身上,唇角紧紧的抿着,微微发紫,也蹭掉了嘴唇上一些红色的唇角的皮,仅仅剩下一些原本的粉白色。
在光晕中并不明显。
她又垂下眼眸,听着夏挽之说道。
“当年凉焰从秦家出来之后,被老爷子和老夫人强制性的送到了国外检查身体,整整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之内,国内没有他的踪影,我们谁都联系不上他。”
时初的手指一松。
她当初换了季凉焰出去,季凉焰去国外七天,而她在秦昌的手中呆了10天,倘若算上来回周折的时间,也勉强能够算的清。
原来不是被他忘记了,而是他没有办法,就如同她也没有办法将消息传达出去一样。
尽管理由有些牵强,但是时初还是强行接受了这个说法。
直到听见夏挽之继续说道。
“从秦昌手里离开的第七天,凉焰从国外回来,回到家中后,我亲自去探望的,还带上了一杯浓茶。”
时初蓦然抬眼。
紧着听见夏挽之掀了掀自己的唇角,似乎这是她从过去到现在以来做过最正确,也是最得意的决定。
“时初啊时初,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对凉焰用情至此,竟然为了救他牺牲了你自己。”
时初的眸光变了,炯炯的盯着夏挽之,蓦然起身,似是不敢置信,“这、这件事情是、是季先生告、告诉你的?”
当年这件事情,均是她秘密进行,除了她跟季凉焰之外,唯一知道一些皮毛的也就是秦昌了。
可就算是秦昌,也不过抓到了时初,按照道理,应当是不知道她跟季凉焰两个人当初在仓库的细节才是。
那么除了季凉焰告诉了夏挽之,时初也找不出其他的办法能够让夏挽之知晓。
她的唇瓣被抿的苍白生硬。
“既、既然季先生他、他知道当、当年那件事是……是我……”时初说话时,声音隐隐的颤抖,瞳仁也躲避不及,小频率、微微震颤。
直到夏挽之再次开口,人面对时初,冷笑一声,声音几乎贴在了她的鼓膜处,“他怎么会知道呢?”
“当初我见到了凉焰从国外回来的第一眼,就是告诉她,不用担心,我已经平安无事的从秦昌手底下出来了。”
“毕竟凉焰在跟你呆在那间小仓库中的时候,念着的可是我的名字。”
时初表情一呆。
这么多年郁结在胸口处的桎梏突然开始膨胀,堵住了她同样心肺的气管,时初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狠狠的用手顺着气,人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膝盖一软,跌倒在了沙发中。
她又地下头,从茶叶桶中蓦然抓了几把茶叶,放进了自己的茶杯中。
就着越来越浓烈的茶水,喝下去。
这才稍稍冷静了一些。
“不、不可能,你怎、怎么会知道……”
夏挽之冷笑一声,人逼近时初,贴在她的耳边底喃,“你不知道么?关着凉焰的那间仓库里藏着一个小小的针型摄像头,平常没有例外的话,是不会有人看的。”
“但是它是默认开启的状态。”
“凉焰从秦家逃走之后,秦昌为了抓凉焰,这才专门查看了那个摄像头,却万万没有想到,没有查到凉焰的踪影,反倒查到了一些更为有趣的东西。”
时初蓦然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狠狠的。
每根牙齿都陷入了牙龈皮肉,只差再稍稍用力,便能够咬上一个洞。
尽管今天她的口腔已经很疼,但她好像不知道,面色惨白惨白。
耳边夏挽之的话还在继续。
“说起来,时初我真的应当感谢你。”
“如果不是你,连我都不知道,原来凉焰是喜欢喝浓茶的,尤其是那种情况下。”
时初转过脸去,对上夏挽之嘲弄的神情,听着她的声音继续说道,“此外,我还应当感谢你一件事情。”
“如果没有救了凉焰,我也没有办法用此作为条件——”
夏挽之声音一顿,对着时初说出三个字,如毒蛇吐出了信子。
她说。
“——嫁给他。”
说罢,好像很是可惜一般,她叹息一声,看着时初,“季凉焰当初那样喜欢你母亲,对于你倍加关心,实际上你才是最有可能走进他内心的人。”
“甚至连我怀了孕,他都不肯娶我过门,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多情,实际上又无情的男人。”
“如果不是你在秦昌家表演的那一处,他也不会这么快的接受我。”
时初不想听了。
她甚至有些后悔,后悔今天问了夏挽之真相。
还不如不知道,这样她还能够小心翼翼的蒙蔽他自己,凉焰从秦昌那边走出去时候,便忘记了这回事。
她在心中一遍遍的安慰着她自己,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扣住了自己的手心,额角初有青筋绷紧,在浅薄的皮肤之下游动。
今天比往常更像是一条游龙。
她的唇角又多了一道伤口。
眼前已经有些发黑,但时初还是努力撑住了自己的额头,又狠狠的灌入了好几大杯浓茶下肚。
旁边的夏挽之眸光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哎呀,都已经这么晚了,我可得回家了,圈圈一会儿找不到可要着急了。”
像是故意一般,她在时初的面前强调了圈圈这两个人,然后拎着自己的手包往外走,才刚刚走了两步,忽而转过身来,看向时初,“对了,光顾着聊天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都没有说完。”
“就像是我刚刚所说的那样,希望你能够有自知之明,两天之内从这栋房子中搬出去。”
“虽然当初这栋房子是凉焰准备送给你母亲的,但是现在至少有一半是我的,我也是有一半的决定权,决定你能不能住进来。”
“现在我,不、同、意。”夏挽之随便的说道,轻笑一声,“明天这件事情也会尽快的通知凉焰。”
时初对此全无介意,甚至没有在仔细听着夏挽之的话。
她抿着自己的唇角,人有些推搡的从沙发上起身,然后失魂落魄的上楼,往自己的房间内走去。
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期望。
可头一次感觉到,期望是这样一件遥遥无期的事情,它之于别人是触手可及的东西,唯独之于她,那是永远得不到的奢望。
窗外雾气更浓,一眼望去,没有了夜色。
忽而听见有人在敲门。
声音不算是大,一声,两声。
时初起身开门,只见到原本应当跟着夏挽之一同离开的周助理站在她房间的门口,手中端着一杯牛奶,温热的。
他看着时初,静静的说道,“时小姐,刚刚您和夏小姐的对话,我已经听见了。”
“并且也已经做了录音准备,到了明天,我将会把录音送到季先生的面前,您也不用太过担心……”
时初抬着眼眸,看着周助理,原本想要接过牛奶的手指一顿,然后推开了周助理手中的餐盘。
她垂下眼眸,盯着地面,声音与刚刚比起来,显然淡定了很多,抽离了情绪后,此刻的话冷静的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
“别、别去。”
周助理抿着唇角,“这件事情您说的不算,毕竟这是事关季先生当年真相的大问题,我今天上来,只是来通知您一声,到了明天,我就会……”
时初忽而抬起来头来,转过身去,又从茶包中捞起来几根茶叶,泡也不泡,狠狠的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咀嚼着,牙关之间,均是茶叶的味道,苦涩的东西直接冲上了她的脑海深处。
她抬起头来,看向周助理。
“别、别去,算我求、求求你了。”
“这件事情就、就当是从来都、都没有发生过,过去就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