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时初还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笑的唇角弯起,一脸讨好的看着季凉焰,视线一寸也不肯挪开,手下捏着猫咪的爪子,一下又一下。
蜜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每一下,都像是在引诱,“要、要不要试一下?”
季凉焰手不动。
一秒钟后,他推开了时初的手,转而拎起来躺在时初的大腿上睡的酣畅的猫咪放到另一边去。
猫咪骤然受到了惊吓,从睡梦中惊醒,整个身体弓起,凶巴巴的喵了一声,瞪圆了晶亮的灰蓝色猫眼,又身子一歪,倒在了沙发上继续睡觉。
浑然不管身边人发生了什么。
“猫……”
时初的视线随着雪白色的皮毛而去,却又被季凉焰扳住脸庞。
季凉焰的手心很凉,比她脸庞的温度整整低了几度,刚刚触上来时,还有一点点屋外的寒气。
季凉焰一向威压重,此刻整张脸庞逼近时初,温热的呼吸凑近她的脖颈,在娇嫩的皮肤上呵出一口雾气。
时初很是紧张。
她的视线左右乱喵,声音没有了章法,从颤抖的喉咙中溢出来,似乎在强装镇定,“季、季先生……”
目光一闪,便见到了站在门边的周助理。
周助理人完全不看他们这边,人恭敬的躲闪在阴影中,极有自觉性的呈现会回避的状态。
时初的手抓紧了身下的沙发,听见季凉焰声音沉哑,如高山寺院中的一口古钟,在她的耳边轰鸣爆炸。
她的呼吸顺着滚烫的气息吹入她的耳道中,背脊被按在了沙发深处,身上覆上一道阴影。
铺天盖地都是季凉焰,遮住她的视线,屏蔽掉她的嗅觉,甚至掌控住了她能够听到的每一个字眼。
他说。
“顾着你的身子,我没有动你。”
“你再撩我,我不介意在这里要了你。”
语气发狠,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时初身体一僵,手心抓起来沙发一角,浑身像是被点燃了火苗,却又想到了他某些时候的粗暴,面色白了白。
她摩挲着唇角的皮,轻软着声音,“不……不要在这里。”
“周助理在、在看着呢。”
季凉焰静静的凝视被按在沙发深处的人,手指探到了她的后脑勺,轻轻抓了一把她的头发。
她是短头发,长了这么久,也没有留长多少,此刻四散八落的散落肩头上,有几根被肩头的毛衣大弯,蜷成一个小小的弧度,跟她笑起来的弧度类似。
季凉焰手上微微用力,逼着下面的人抬头与他对视,两个人的视线相撞,他的眸光深沉而冰凉,却低下头去,将薄唇贴在了她的唇角上。
轻轻的。
时初听见他遗留在唇齿边的话。
“晚上我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现在,好好吃饭。”
时初面色一红,有什么东西集中在她的脸蛋上,原本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容上落下一层粉红。
在季凉焰起身的一瞬间,感受到了时初抓住的手。
时初垂着眼眸,小小的手指不能够完全攥紧季凉焰的手腕,紧紧是扣住一般,轻若羽毛。
她轻轻咕哝着,声音极小,生怕被人听见一般,人甚至不敢抬眼。
“那晚、晚上能、能不能不要绑、绑住我的手?”
季凉焰呼吸一顿,又沉浓了一些,蓦然甩开了时初的手,冷着声音。
“不能。”
“哦。”时初又是失落。
季凉焰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正经不近人情,但是私底下有个人癖好,而且花招极多,崩溃低泣求饶都没有用,就得乖乖的顺着他的意愿做完全套。
所以每每跟季凉焰度过一个大夜晚,时初都会像是被抽干的力气的咸鱼,累的蜷缩在被窝中动也不动。
通常一睡就是一整晚,到了第二天早晨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班。
时初这次真的开始乖乖吃饭了。
季凉焰做饭很好吃,是她喜欢的味道,刚刚光顾着猫,忘记了她自己,一碗下去这才刚刚差不多,她咬着筷子,转过视线去看同样规矩吃饭的季凉焰。
忽而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
一副记吃不记打的模样。
“那、那什么……”时初端起来旁边为她专门准备的牛奶,喝上一口,然后小心翼翼的偷看季凉焰。
“我、我刚刚想了想。”她咬着自己的下唇,见到季凉焰没有回话,又说道,“叫蠢、蠢货还、还是不太好听,要么叫、叫做糖糖吧。”
季凉焰放下了筷子。
筷子与他面前的碗发生碰撞,发出来轻微的叮的一声。
吓的时初不敢多说了,人耸着肩膀。
气氛隐隐微妙,。
她若无其事的夹了几筷子青菜塞进了自己的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偷偷看身边的男人。
直到听到身边的男人睨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随你吧。”
时初眼眸一亮。
于此同时。
周助理原本是站在门前的,忽而接到了某个电话,转过身去,半边身体藏在了门口的阴影中,似乎在其中说了些什么话,随即转过身来看季凉焰。
“季先生?”
季凉焰掀了掀眼皮,平静的问。
周助理扫了一眼端着饭碗乖乖吃饭的时初,微微颔首,然后人靠近季凉焰,小声在季凉焰的耳边低喃了一些什么。
“季先生,您看这件事情需不需要我去干预一下?”
时初好奇的抬头,想要伸着头去听,却什么话都没有听到,反倒听到季凉焰冷笑一声,洋洋洒洒的甩下了犀利的四个字。
“跳梁小丑。”
周助理明白了季凉焰的意思,稍稍后退了几步,人微微颔首,“好的,我会继续派人继续盯着,若是再有其他的情况,会继续跟您汇报,打扰了。”
周助理走了,时初没有来得及收回自己的好奇心,恰好被回过神来的季凉焰撞了一个正着,轻咳一声。
“我、我不是故、故意要偷听的,只、只是看你们说的……”
季凉焰打断了时初的解释。
“你的报道写完了?”
时初一怔。
直到季凉焰继续提醒,“昨天的采访。”
时初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
昨天针对季凉焰的采访,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做出来,最终是季凉焰的秘书给时初撰写的新闻材料,但是那东西是不能够随便发出来的,需要她作为编辑去做系统性的加工。
时初还是一个新人,很多事情都处于懵懂的状态,偏生跟主编的关系相处的还不算是太好,在单位内更是没有人肯帮她,她自己更是一头雾水。
甚至在回家的途中收到了来自单位的消息。
说她的稿子没有过,需要重新改。
不提还好,一提时初又垂下了眼眸,像是猫咪耷拉下来了尾巴。
“还、还没有发、发出去,因为审核的姐说专、专业性不够。”
一边说,她一边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昨天回去,明明有查、查资料润色的。”
季凉焰的眸光平静的落在她的脸面上,淡淡开口。
“把你润色过的和原稿发给我。”
时初,“啊?”
季凉焰神情不变,唇角紧绷成一条细直的线,半张脸旁藏进了阴影中,从时初的方向看过去,恰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骨节分明的手指。
“只带你一次,下不为例。”
时初连连点头。
完全忘记了刚刚季凉焰是怎么样拒绝她的请求的。
人兴奋的快要从沙发中跳出来,踉跄着走了两步,唇角咧着,快要到耳根后面去。
季凉焰的水平那是常人无可比拟的。
他很少接受采访,但是却在同媒体行业中留下了一个名头,叫做一稿过。
但凡是季凉焰亲手写过来的采访重点,到了编辑的手中,几乎不需要怎么样加工,一稿定稿。
时初曾经业内著名的资深评论家点评季凉焰,说他如果不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一定会是一个犀利的笔尖政治家,点墨之间,指点江山。
这也是多少从业人员梦寐以求的机会。
时初舔着脸,将原稿发给了季凉焰,人凑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季凉焰的手中握着一根触屏笔。
对方每每蹙眉,时初都会在心里打鼓,“是、是不是水平太糟糕了?”
季凉焰扫了一眼身边的人。
着实很糟糕。
虽然跟同龄学生来比的话已经好很多了,但毕竟时初将会也会成为一个社会人,需要的是跟社会上那些避风犀利的大记者竞争。
昨天在时初走了之后,他可以叮嘱过身边的秘书,让他们把采访资料准备的多一些,让时初有素材可改。
却忽略了她现在还不能完全抓住重点的事实。
季凉焰隐隐眯了眯眼睛,用触屏笔在办公室设备上随便圈了几个要点,然后放到了时初的面前。
“篇幅短,企业竞争才是应当重点突出的东西,此外……”
时初从旁边找出来一根笔,一张纸,像是最认真的学生那样,将季凉焰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规规矩矩的记了下来,末了还没忘记去看季凉焰的脸问。
“明、明天我写、写好了,您要、要不要再过一眼?”
灯光浑浊。
头顶上的吊顶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到很长,时初的影子从桌角边一路蔓延到旁边的衣柜角,显的身形格外高挑纤长。
她认真的听着的,咬着笔杆,偶一抬头,抿着唇角小声抱怨。
“还、还有这么多门道,好、好难。”
一边说,一边拿着笔在之上疯狂的记录,很快一张白纸便写满了一张。
季凉焰掀了掀眼皮,人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靠,视线看看落在了时初写字的手指上。
“不给我看,明天你过的去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