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羡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从依偎在时初的脖颈之间传出来,淡淡的,“嗯,一分钟就够了。”
瓮声瓮气的。
“这件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母亲不知道,我叔叔也不知道。”程羡一边说着,一边趁着靠近时初的功夫中,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仿若时初才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他才要牢牢地抓住一丝一毫都不肯放开。
“当初我执意从国外转学回到国内来时,就是跟这件事情有关,我想着,如果能够在国内,是不是很多事情都能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就能够发现的更早,不会深陷,也就不会受伤?”
他的声音像是一个小孩子。
对着一个大人抱怨。
明明程羡的年龄比她还要大上几岁。
时初拍着程羡的肩膀,细声细气的回应他,“这件事情从、从来都是不、不成立的,伤害已经造成了,跟你在国外,在国内,早发现,晚发现没有关系。”
“大概唯一有关的,只有程度。”
“可是学长,你扪心自问,就、就算是早点发现了,你就不、不会痛苦了么?”
程羡沉默。
沉默变成了一张大网,桎梏着时初,也桎梏着程羡,在两个人的相互依偎之间,连热气都是共同的,程羡躲在了时初的肩弯中不肯起来,缓慢的在时初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
“谢谢你,时初。”
“这件事情其实已经过去了,可能我也没有我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喜欢她,只不过是年少的时候,容易对某个人一腔热血,但是年龄大了一些……”
时初静静的听着。
她又哪里不明白这种感受。
曾经有多么喜欢,现在就可以有多么心冷,这都是源于在意,如果不在意,连心冷都不会有,疏离才是唯一的结果。
就像是她对季凉焰那般。
曾经仰慕过,喜欢过,但都早已经变成了心中的一块被冰封的区域,若是现在再问她,她定然会说,她早已经不喜欢了。
因为她现在喜欢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
时初蓦然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又拍了拍程羡的肩膀。
话不知道是在安慰程羡,还在安慰她自己,“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过去了,人总、总是要往前看的。”
程羡人从时初的肩窝中起身。
一分钟已经到了,但是却没有完全的离开时初,反倒是上前一步,逼近时初。
两个人的热气交融在一起,程羡的眸光隐隐迷离,单手支撑在时初背后的墙壁上,对着时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时初的唇瓣是蜜色的,说话时,似乎有阵阵小风从中溢出来,带着一丝丝的温热,还有其他的,程羡看看不明白的东西。
她的眸光中漾着水汽,一圈又是一圈,缠绕在其中,看的他沉了眸色,低下了头,虔诚又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唇瓣朝着时初的方向靠近过去……
唇角边碰触到了时初的一点点柔软的皮。
热气就抚蹭在她的脸颊旁边。
忽而胸膛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有一只手,隔在了两个人的中间,硬生生的,将他的人推开了她的身体范围。
时初在喘息。
胸膛起伏着,鼻翼中隐隐呼出一口又是一口的热气,声音微微颤抖着,她抬着自己的眼皮,看向程羡,却又躲闪开。
“节、节目组的录制就快、快要开始了,咱们两个不、不能在这里耽误整、整个剧组的时间。”
这般说着,她蓦然甩开了程羡的手,慌里慌张的就想要往角落外面跑。
脚步是颤抖的,声音也是,似乎还带着些踉跄,瘦弱白色背影与刷了墙灰的砖瓦并成了一个颜色。
那样惶恐。
转身之前,程羡几乎看到了时初微微泛红的眼眶,内里似乎转着着什么。
他忽而走上前去,一步,两步,直到按住了时初的肩膀,从背后将人揽在了怀里。
怀中的人在挣扎,不断的扯着他的手臂,声音轻细又尖锐,明明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从嘴皮中溜出来。
程羡只听见的她反反复复念叨在口边的话语,一声又是一声。
“这、这不对,你先放开我。”
程羡的身高过于低沉,呼吸黏在了时初的脖颈上,像是一团水蒸气,快要将她心蒸成了一滩水,僵硬之处也渐渐地绵软下来。
她的挣扎动作小了,背脊靠在了程羡的胸口钱前,似乎能够感受到内里的跳动,一下又是一下。
有点快。
“时初,”他听见了程羡的声音,有些低哑,与寻常的他不太一样,“你不讨厌我的,对不对,为什么能够试着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