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顿了一下,将目光落在戒指上,脸上带着愕然,可她没有说话。
宁傅言顿了顿,继续说了起来,“戒指是三年前让人做的,款式没拿给你看,我想着结婚戒指再让你来选,这里是让人画的样式,还有婚纱和结婚场景布置的设置,都已经画好了,如果这些你都不喜欢,我就让他们再重新画……”
他的声音很低,一字一句落在黎星的耳里,让她无措却又生出隐秘的欢喜。
可她亲手把那些隐秘的欢喜给掐灭了,她看着宁傅言,只觉得眼角酸涩,“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宁傅言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他端着那个盒子,盒子里放着每一个女人都希望拥有的东西,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这些,都是我三年前就让人准备好的。”宁傅言声音艰涩,眼里犹带着希望,“那时候我不知道我喜欢你,可我还是下意识的,想要把最好的给你……”
面对着她的时候,他出口的话都像是刀子,将她伤的体无完肤,可背地里,他却在准备着将最好的东西送到她的面前。
宁傅言不知道喜欢的情绪是什么样的,那时候秦赫问他,“是宁家需要这个孩子,还是你想要这个孩子?”
他反问秦赫,“这有什么区别吗?”
后来知道黎星死了的时候,他才知道区别,他想要这个孩子,因为对这个孩子的到来从一开始就是欣喜的,抱有着最大的期望。
可那些欣喜还没有被宁傅言明确感知,他就得知黎星不想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这是他和她的孩子,她不是也喜欢他吗?
于是还没有细细感受的欣喜就被汹涌而来的愤怒淹没。
没人告诉他,这些愤怒源自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来的喜欢。
黎星看着宁傅言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小心翼翼,还有微薄的希冀。
她闭了闭眼睛,伸手将那个盒子给盖上了。
“宁傅言,你别说。”黎星睁开眼睛看着他,笑道比哭还难看,“你再说下去,我真的会心软的。”
可是她不想再心软了。
她说喜欢一个人,哪怕人尽皆知也无妨,她说不喜欢,那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头了。
宁傅言不知道,他听见黎星那句话,眼睛里就亮起了光,他张嘴还想继续说,黎星却伸手捂在了他的唇上。
“我得去赶飞机了。”黎星轻声说道,朝他笑了笑。
宁傅言表情凝固,眼里的光轰然破碎,他动了动唇,却觉得喉咙艰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黎星收回手,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盒子上,看了一会儿,她说:“这些东西都丢了吧,以后也用不上的,等你以后再有喜欢的人,就让人重新给她画。”
“我不会再有喜欢的人了。”宁傅言说出这话,每说出一个字,都觉得喉咙像是刀刮了一下,疼得他想哽咽。
好巧,我也是啊。
黎星心里想着,却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她抿了抿唇,朝宁傅言说了一句:“再见。”
而后转身,走出了宁傅言的卧室。
宁傅言站在原地没有动,捧着盒子,看着她走出屋子,转头下楼,这一瞬间,才觉得自己真的失去了她。
可他不知道,黎星转身的那一刻,眼里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无声的哭,哭得有些狠,眼泪模糊到有些看不清路。
管家一直等在楼梯口,见到她下来,心里一沉,连忙上前,可以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黎星就从他的面前走过,大步出了别墅。
管家连忙跑上楼,站在主卧室门口,“先生……”
只喊了一声,所有的话都散了。
宁傅言站在卧室里,手里还拿着那个盒子,眼里没有一点焦距,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机,许久许久,他才恍然回过神,喃喃了一句:“她还不如恨着我。”
最后一个字带着哽咽,话音未落,眼里就落下了泪。
管家恍然想起三年前,拿着那份尸检报告的先生,在林钦和秦赫都离开了别墅之后,不吃不喝在卧室里待了一个晚上,而他也在外面守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想着叫先生出来的时候,打开门,看见的也是这样一幕。
他从小看到大,性格冷静平稳的先生,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眼里血丝蔓延。
管家想劝他,却听见先生说了一句话,声音很低很低,像是从喉咙里哽咽而出,管家走近了才听清先生说的是什么。
他说:“她死的时候,该有多恨我。”
那时候,管家就担心自家先生就这么垮了,可第二天,宁傅言就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正常的上班、下班,却只字不提要给太太办丧礼的事情,只是卧室里的灯常常一亮就是一整晚。
管家不知道这算好还是算坏,将这些告诉了秦先生,可连秦先生也不知道怎么办。
黎星走后,管家抱着希冀,希望宁傅言能像三年前那样,尽快的振作起来,可这天晚上,宁傅言就病了。
管家连忙找来了秦赫,秦赫从管家口中知道了黎星离开的事情,站在宁傅言床边愣了许久,最后也头疼的没有办法。
他余光看见了床头那个盒子,盒子没有盖上,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秦赫怔愣着,在宁傅言床边守了一晚上,等宁傅言烧退了醒过来,他递了一杯水给宁傅言,一开口声音嘶哑。
“阿言,对不起。”秦赫声音里满是歉疚和悔恨。
宁傅言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如果当初我没有把袁翘带回来,或许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和黎星能顺利结婚,有自己的孩子……”越说,秦赫的声音越是悔恨,到后面的时候他几乎说不下去了,取了眼镜,眼眶泛着红。
当初他只是想让黎星和袁翘接触一下,根本没有想到袁翘心里对宁傅言执念这么深。
宁傅言听出他的意思,沉默了许久,才哑声说了一句:“和你没关系。”
就算秦赫没有把袁翘带到黎星面前,那时候江迟已经联系了袁翘,袁翘依旧会绑架了黎越,而后面的那一切依旧会发生。
秦赫沉默,看着宁傅言的脸,几次张了张唇都说不出话来,他想问问宁傅言和黎星怎么样了,可看着宁傅言的样子,他问不出来。
宁傅言这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病好之后,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只是整个人话更加的少了,秦赫心里大概还是觉得歉疚,一直埋头查着黎星车祸的事情,可从黎星那里得知出现在现场的女人带着一枚戒指,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线索。
至于袁翘,被抓到之后,一口咬死了撞了黎星的人是自己,最后自尽了。
直到贺鱼实在受不了,联系了远在M国的黎星,黎星让人根据自己的记忆画了一张戒指的照片传回国内。
“定制款的戒指。”只看了一眼,宁傅言就沉声说道,他眼眸沉了沉,“这件事情我让助理去问。”
这些定制戒指的顾客身份都是保密的,如果贸然去问,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是宁傅言让人去问,那些人顾忌宁傅言的身份,或许能问出点什么。
秦赫和贺鱼都明白这一点,点了点头。
没几天,宁傅言的助理就带回了消息。
“定制这款戒指的是郑家的郑远甯。”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郑远甯娶的是柳嘉艺。”秦赫拧眉说道,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柳嘉艺和袁翘是好友。”
“为了朋友对黎星下手?这个朋友可做得真称职。”贺鱼在一旁冷声讽刺,说完转身就走,“解决了她,我就能回去了,赶紧的,别拖了。”
她早在这里待得不耐烦了,要不是哥哥非得让她查清楚真相才能回去,贺鱼早就跑回去了。
虽然外公对她很好,可外公又不是只有她这么一个外孙女,膝下孙女孙子就有好几个,更被提贺鱼那些表哥表姐之类的了。
她懒得应付那些人,勾心斗角玩不来,直接上拳头,那些人就到外公面前卖惨,外公护她一次两次,也不会一直护着她。
越是离开贺朝戎,贺鱼才明白,能一直护着自己,也只有自己哥哥了。
很快的,贺鱼带着人找到了正在商场的柳嘉艺,贺鱼长得乖巧,身后虽然跟着几个黑衣的保镖,可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惹事的人。
直到贺鱼走到柳嘉艺面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拧着眉说道:“你这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心狠手辣的呀。”
柳嘉艺脸上挂着的笑容僵了一下,她理了理耳边的鬓发,没有说话。
和她一行的其他人已经朝贺鱼怒目相向了,“看你年纪不大,说话怎么这么恶毒?你是哪家的啊?有没有家教?”
“没和你说话,你瞎嚷嚷什么呢?”贺鱼不耐烦的扫了那人一眼,朝柳嘉艺一笑,笑得模样乖巧,嘴上却说道:“你这戒指可真好看,是郑远甯送你的吧?”
“这是我和远甯的结婚戒指。”柳嘉艺愣了一下,不知道贺鱼的注意力怎么就转到了她的戒指上,可她回过神来后,就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一边抚摸着戒指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