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到了一处办公,大家都是兄弟同志,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言不讳。不过柳南禾一向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也不愿意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给一件悬案下定论。所以当天下班后,柳南禾将这件凶案的卷宗拷了一份,带回了自己的宿舍。
四个人住在一套房子里,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不方便。幸好这房子空间够大,两个大房间里都有浴室和马桶,洗漱洗衣之类的活动互不干扰,总算避免了一些尴尬问题。
迟伟敲着二郎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乐呵呵的说:“看来上头很重视咱们啊,这租房的成本,够咱两个人的工资了。”
柳南禾打开电脑,继续翻看周的卢被害案的卷宗。方雅雅披散着一头秀发走过来,坐在迟伟对面的沙发上,道:“伟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改天给咱们一件案子,咱们破不掉的话,那可就声名扫地了。到时候他们嘴上不说,咱们也没脸继续待下去。”
迟伟笑道:“哪有那么夸张?他们那硬盘里积了多少案子,真这么苛刻的话,专案组早就被裁撤了。”
方雅雅道:“那不一样,咱们是从县级警局过来的。”
迟伟道:“咦,县局出来的怎么了,我们可不是妄自菲薄的人。”
方雅雅俏脸一红,道:“谁妄自菲薄了,我是说,咱们接的第一个案子,一定要来个开门红。”
秦一燕穿着睡衣也从卧室走了出来,不过很明显的,她睡衣里又把内衣穿上去了。她在方雅雅面前坐定,手里抱着一个暖水杯,慢慢的道:“第一个案子,其实已经接到手上了,只是梁组长没有明说而已。”
迟伟和方雅雅都是蓦然一怔,跟着瞪大了眼睛问道:“是那个‘空中飞尸案’?”
秦一燕点了点头,道:“一定是。”
迟伟一脸幽怨的看向柳南禾,道:“头,你闲着没事往人家电脑上瞅什么?那案子没头没脑,连个线索都没有,接下它不是自找麻烦么?”
柳南禾笑着说:“能被专案组列为未解悬案的案子,你觉得哪个会轻松?”
迟伟挠了挠头,顿时哑口无言。进了公安部的专案组和在芒城市局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们接触到的案子将来全部都是类似的悬案疑案,绝非以前那些轻易便能找到破案线索和杀人动机的普通案件。迟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角色,柳南禾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在读书期间就对各式各样的案件有极大的兴趣,所以这种转变反倒显得顺理成章,基本不需要思想上的转变便能快速适应。
秦一燕看着柳南禾,突然挑着眉毛说:“没有线索,并不意味着案件没有一点漏洞,只能说,凶手的杀人动机和手段,暂时没有被别人看出来。我觉得这件案子,要从被害人的直系亲属出发,或许能够发现一点端倪。”
柳南禾马上笑着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周的卢死状过于凄惨,当地警方为了照顾家属情绪,想必不会一直围绕他们来调查。时日已久,破案的节奏被打乱,更不容易联想到他们身上。所以,假如这个案子落到我们身上,我建议我们先从外围去了解周的卢直系亲属的详细情况。”
迟伟干巴巴的道:“头儿,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这案子没跑了,肯定落我们头上。”
方雅雅笑道:“那正好,上海我还没去过呢。”
秦一燕的鼻子抽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柳南禾也跟着说道:“我也没去过。”
迟伟愣了。从他家到上海开车只需要三四个小时,上海以前的十里洋场,他可是去了足足几十次了。秦一燕虽然没有迟伟那么夸张,但上海也去过好几次,所以听到方雅雅和柳南禾那么说,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空中飞尸案”的卷宗末尾,列着上海浦东公安分局几位刑事警察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证明他们并未放弃对这件案子的追踪调查。柳南禾拍了一张照片,又跟秦一燕等人简单的讨论了一下自己的观点,到了晚上十点左右,各人便回去休息了。
睡到凌晨两点,柳南禾突然从梦中惊醒。起来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点点灯光,想到自己现在身在首都,成为公安部专案调查组的一员,他竟然有一种似梦似幻的感觉。坐了半个小时,柳南禾还是毫无睡意,便换上衣服下了楼,出了丰汇园小区,一路走向长安街。
深夜的长安街静谧安详,偶尔有几辆车子驶过,却也保持着平缓的车速。没有人鸣笛,也没有人停顿,一辆巡逻的警车闪烁着警灯从街上驶过,在柳南禾身边停了下来。
下来的警察问了一下柳南禾的身份,又核对了身份证号码,见他也是警务系统的一员,便客气的说了声打扰,继续上车巡逻去了。柳南禾慢慢的走在街道上,用力嗅着带着寒意的凉风,感受着帝都不一样的氛围和味道,直到四点多钟才返回住处继续翻阅那件案子的卷宗。
次日起来,秦一燕似乎知道柳南禾出去过,似笑非笑的问:“大半夜的,出去干什么了?”
柳南禾笑着说:“有点文人思绪,出去感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