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我一眼,伸手接过。
我开始打感情牌,“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有一帮很好的兄弟,我们出生入死十几年,但突然有一天,他们全部在我面前牺牲了。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但是,生活总要继续不是?如果他们还活着,他们也不希望我们颓废。”
“你当过兵?”领头说。
我点点头,“打杂的。”
“看着不像。”
我笑了一下,“我还去过木僵,很小的时候,大概十几岁吧。”
领头的看我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古怪,左看右看,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十几年前,有一群小孩子来到我们木僵训练,我见过。”
我不禁惊讶,原来我们两十几年前就见过了,缘分天注定。
似乎这一层关系,拉近了我们的距离,他的情绪终于好狠多了。
“当时我带着娃儿寻找几只走丢的小羊羔,无意间看见云山上一群和我娃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在跑步、训练。我娃儿当时就说,他长大也要当兵,也要向那群娃儿一样。”
我说,“那他现在当兵去了吗?”
领头的低下头,“他的尸体就在后面的车上。”
我不禁一愣,原来,那七具尸体里,有他的孩子,怪不得他的情绪会那么难以控制。
一个年级和我差不多大,对未来充满梦想和希望的孩子,就那么稀里糊涂地死掉了。
换做是谁,怕是也很难接受的吧。
我重重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我会让你给你娃儿报仇的。”
这些木僵人并不是蛮不讲理的,我相信,那七个人,肯定也都是和善的。
楚云飞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误杀?
还是故意的?
不管哪一点,我都无法接受。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三月潭。他们要去三月潭。”我说。
领头的不解地看着我,“你跟那些人,是什么关系?”
“敌人。”我毫不犹豫地说,“所以,我们现在是同舟共济。”
“我娃儿一直惦记着,要是这辈子能再见一次当年的那些偶像,也就无憾了。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他低低地抹眼泪。
我有些动容。
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怕就是阴阳两隔了吧。
在下一个站点休息的时候,我来到他娃儿的尸体前,跟他说了很多话。
人死不能复生,这个无法改变,我能做的,就是让他死的更有价值一点。
我将随身带着的一支笔放在尸体身上,我不喜欢在身上带太多东西,贴身的,也就只有这支笔了。
就让它陪着这娃儿吧。
“谢谢你。”领头的对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我收回目光,将他扶起来。我们来到一处空地坐下休息,我跟他聊起木僵,聊起木僵的很多美好的东西,就是想让他尽量不要去想那些悲伤的事情。
他叫卡克木。
在木僵话里,就是早上的太阳的意思。
他的娃儿叫小卡克木,因为他没能像早上的太阳一样带给家族希望,所以他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娃儿身上。
小卡克木今年21岁,正是精壮的时候。
小卡克木的梦想,是当兵,可惜一直没选上,他是个不安分的小孩,不想一辈子呆在一个地方。他带着六个小孩子一起出来闯荡,说是要干出一番事业才回去。
那七具尸体,都是孩子。
我不禁再一次震惊了。
孩子,竟然全都是孩子。
一群充满了希望的孩子,带着对未来的梦想离开他们的家乡,还没有展现梦想的机会,就被无情的杀害了。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再涌动。
一股无名怒火在体内翻滚。
现在,我终于可以理解那群人为什么那么悲愤了。
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真的,他们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
我伸手在卡克木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放心,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卡克木沉默了一会,突然抬头看着我,“三月潭,可是禁地,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说说。”不去,是不可能的。
卡克木深呼吸一口气,“都是一些古老的传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没有人敢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