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里,有酸涩的东西在涌动。
她真的很难过。就算她不停地在说服自己,不要生气,不要上杜雪琪的当。
她只是在挑拨离间,只是在故意激怒她的溃防。
但是自己死里逃生到这一刻,沈星野却始终……始终没有露面……
杜雪琪的一切嚣张和阴谋,难道不都是他沉默的许可么?
难道就连沈星野也怀疑,她受伤只是故作苦肉计的伎俩?
早知如此,她又何必秉着强大的求生意念从黑暗里挣扎着回来?她死了,想来他只会觉得轻松释然,连一点点伤心都不会施舍吧。
想着想着,泪水划过脸颊,湿润了枕头。
听到身后滴滴答答的响动,赵安月竖了下耳朵。
她咬咬牙侧过身,却在看到那男人高大伟岸的身影时,杂陈了五味的心境——此刻却只想沉默。
“雪琪通知我说你醒了。”
沈星野站立在床前,墨镜下的容颜依旧喜怒无惊到看不出任何表情。
赵安月倒吸一口气,轻轻嗯了一声。
“还痛么?有没有叫医生过来看?”
“不太痛了……”赵安月团起被子,将自己轻轻裹住,“没到换药的时间,不要去打扰人家了。”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无论是亲近的还是陌生的。
对于一个从小没有父母,在亲戚之间如踢皮球一样丢来丢去的孩子,不要麻烦别人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第一堂必修课。
赵安月六岁那年父亲就去世了,妈妈肚子里的弟弟是个遗腹子。
生下弟弟后,妈妈把他们姐弟两个留在了姑姑家。说是出去打工,但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姑姑嫌弃她们,于是又扔给了外婆,外婆身体不好无法抚养,又把她们丢给了舅舅,舅舅出国去,于是又把她们送回了姑姑家。
一年之内,赵安月带着襁褓中的弟弟辗转了世间冷暖,亲情淡漠。
最后被送进孤儿院的时候,她心里反而踏实了很多。
窗外燥燥的阳光和燥燥的蝉鸣,让这个夏天注定黏腻而纠结。
赵安月只顾在自己思绪里的沉默,全然没有意识到沈星野的不安,在静谧的气氛里逐层递增了起来。
“说话。”
“啊?”
“你不说话我会以为你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