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这样的逆境之中,在不断的忽视、嘲讽和否定里,她能够长成现在的样子,是一件非常难得,甚至可以称是了不起的事。
“我觉得俄罗斯人他们跟我们处理跳跃的方式好像不太一样,我学了一下但好像不太能抓住窍门……明天去问问教练吧?”
“好,好啊。”
“而且我还觉得啊……”
王柳用塑料小叉子敲着盘子,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整张桌前是有应和的,有沉默的,但却极难得的没有了那种各自都在压抑着什么的僵硬气氛。子君恍然觉得,这或者是很多年来——她唯一在面对着众多队友时完全放松下来的一次。
待快到食堂关闭的时间,大家也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王柳这时轻轻拉了一下子君,小声问:“子君姐……今天江心姐是不是不在?”
子君的面色沉了一下,她抬眼看向陈廷源。
“你没和她说吗?”子君问。
陈廷源摇了摇头。
这近两年来,他不仅没有告诉王柳关于江心离队的事,甚至关于自己的一切,他也什么都没有和她说过。
不知道要怎么说。
“江心已经离队了。”子君回答,“就不久前的事。好像只和教练打过了招呼,在她准备走的那几天,谁都没见过她。”她看了一眼许浩洋。
许浩洋默默地点了点头。
“反正,”子君对王柳说,“也是发生了不少事,等之后再慢慢说吧。”
然而,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的是,其实就在江心离队之前,许浩洋曾经和她见过一面。
也并不是刻意要见,只是在江心从王西明的办公室出来后,许浩洋恰好从那个地方路过。于是两个人便四目相对,避无可避。
原本,在整个训练中心,江心其实最不想见到的人便是许浩洋,他身上有着她太多她想要舍弃的,觉得荒谬无比的过去了。在面对着他的时候,那些她不喜欢的东西都会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但是,此时他们面对面地站在走廊中,许浩洋并无一点犹疑与退缩地直视着她,这种神情令她难以遏制地焦躁起来。
这是她过去没有看到过的他的表情。
这种突然撞上心头的愤怒和焦躁,让她开口将这个原本不打算主动对任何人说的决定告诉了他。
“我要走了。”她说。
“转会?”许浩洋问。
江心没有回答,只以目光默认了这个事实。
“去哪儿?”
“穆勒,”她说,“他的俱乐部。”
“原来如此。”许浩洋说。
“我会……”江心看着他,“加入韩国籍。”
“是吗。”许浩洋点了点头。
“你……”江心看着他,她原本想问他是否便就没有什么话想要问她了,但最终并没有说出口。
这太矫情了,她不想再这样。
“什么?”许浩洋问。
“……你加油吧。”江心最后这么说。
在最初和他拆对的时候,她也对他说过一样的话。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和那个时候又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