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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王少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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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猛龙过江”,罗汉松作的盆景,那松斜杀出来,苍绿如龙,下面自制小溪,加以泥土、小石子、青苔点缀。让人笑叹匠心独具,小小爱不释手。

一盆“曲项向天歌”,梅花盆景,那梅姿态就向一只鹅曲项向天,枝头正好一朵梅花开,开出生命的赞歌,手轻拂,自有暗香来。

小小问:“这造型如此独特,是天然的还是后天修剪的?”

董梅说:“大都是天然的,量身打造,也有后天有意而为之的,名与景相映成趣那就更具有观赏性了。”

还有一盆是“如火如荼”,月季盆景,因没开花,说不出那个味。小小也不推却,全部笑纳,见时间也不早,带上花辞了董家。

到董梅店,见文竹兄弟跟成邦还候着,稍作交待,取了发财树,一路好心情地上了城。

在董梅店里,成邦过一会儿就问文竹,叶婷婷怎么样?男人跟女人一样,为了爱情都会失了分寸,没了方向,要别人帮他作主,当然有时为了炫耀。

文竹一开始自然详尽地解析,说两人如何如何绝配,听得成邦屁颠屁颠,到后来不厌其烦,只回答四个字“非你莫属”。

成邦就说文竹在敷衍他,文竹说你小子胡搅蛮缠,我总不能绑了叶婷婷来逗你开心吧。成邦说这不能,女人不是用来绑的,是用来哄的。两人乱侃一通,带着各自的幸福散去。

董三宝经历了这档子事,也不为董梅的婚事急着张罗,偶尔也会问问宋富贵的情况,为何不见人影。

董梅跟他解释了好几遍,老伴又在他耳边罗嗦了好几十遍,终于明白宋富贵不是“大西瓜”,他就是一个开车的司机,从此也不再纠缠此事。

董三宝心里有时也念着王宗贵,总觉得对不住人家,也搁不下老脸去请妹妹董芳去说情。

董芳为此事,娘家也回得少,加上老公近来早出晚归,苗头有些不对,自己更没心思去掺和三哥家的事。

王宗贵确实不快了几天,如果知道董父的心思也许抵消了大半。王母的数落好比蛙声,恬噪了一阵子。待有了新欢,王宗贵什么都忘了,寻欢作乐才是他的本色。

董三宝郁闷了几天,一门心事扎在自己的花圃里,除了董梅,花木就是他最疼的孩子,却又不像女儿那般烦人,帮她却自讨没趣,而花木懂人,你侍奉着好,就长得喜人,讨你乐趣。

冬去春来,万物沉寂了一个冬季,争先恐后的来争春,先是养人的眼,后是向空中挥霍。随意地奔放色彩,各式各样的花你方开罢我登场;恣意地为大地着绿,像地毯一样前进。连文董河也染绿了几分,俏了几分。

乡人从来就不欣赏这个,认为这是大自然理所当然的事,驻足观赏纯粹是耽搁辰光。只知道这是个忙碌的季节,要抢要争,开局不好,年底难免让人失望。

大批的运输卡车穿梭于如意镇的大小公路,空的来,满的走,绿化祖国八方。

供销就像耍猴人一样地赶场,叼着烟边走边吸,胳肢窝夹着一个公文包,里面放着纸笔、部分现金,用于记账和预付定金,跟树农、花农讲好几日几时送往何地,过时不收。

花农、树农更是忙得冒烟,挖的挖,打包的打包。挖树的大都是男人,那是一双干活的手,粗壮有力,筋骨分明,老茧厚着呢,新手干一天免不了水泡一个接一个,却不抵老手半天的活。

别小看气力活,也要技巧,铁锨使的风声云起,如何铲下去,如何起,手脚如何配合,娴熟得很,是劳动人民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经验。

打包的大多是娘们,草包要多大,根据树的大小,根必须用土养着,成活率才高。一把稻草离梢头十几公分扎一下,稻草的多少根据土包的大小决定,反过来放在一个坑里,稻草的梢头跟根部朝一个方向,这样包扎好梢头就不外露,美观实用。

把稻草像扇子一样拔匀,树往上一墩,把稻草的根部收拢,聚在土包与树的接壤处,用草绳扎紧,根据客人需要有时再在土包上加一道固。

如果田不在大路边,还得把花木运至大路边,有的单人挑,有的双人抬,有的用独轮车推,还有小孩用手帮忙拎的,各显神通。

田埂头上有黑漆漆的茶杯和热水瓶,怕热喝凉的,怕凉兑点热水,“咕咚咕咚”喝上几大口解解渴,用袖子一抹,下巴上的茶水和脸上的汗统统解决。

大家干累了,也会在田埂上小憩一下,抽一根烟,拉一下家常,谈的更多的是收成,有时也会与隔壁田里的老农交流一阵。

那软绵绵的田埂像垫子一样坐着舒服,还有绿草和零星的花儿点缀,鸟儿从头顶飞过,十点多钟的阳光早把露水收了去,风一吹,也没凉的感觉。待你到晚上再去坐一会儿那田埂,你会发现田埂给人踩得结实的,一如树农的胸肌。

如果供销有车来,经验收合格就告一段落,堆上人家的车,结一结账,小份现金,大份欠条,年底结清。如年底还结不清,重换一张欠条,信誉就不用说来年自然要降一等。

如果供销没车来,你还得到约定的地点准时交货,又是一番忙活。如果活实在多,还得请人付工钱,因为这是季节性的活,错过了就是一年。花木销了,空着的地怎么办?

根据行情,是移栽还是换新品种。得忙碌好一阵子,栽好后,得浇水,施肥,防虫打药水,修剪,栽插。过一段时间就得去割草,那草是前面割,后面就长,烦人得很,用草甘磷吧还怕伤着树,也不是所有的草都怕农药,可见生命力之旺盛。

文昌发是干农活的好手,只是今非昔比,在田埂边转悠,见人家走树,心里越发着急,甚至埋怨起自己:不中用的东西。

文竹见爹雪白的头发,随风起,心里不是滋味,就跟爹说:“爹,莫急,年前成邦跟我说了,咱家田里的树连大带小他打包票。”

“真的,一棵不剩?”

“真的,一棵不剩。”“怎么还不来呢?”头发都急白了还在急,文竹知道这是家长的责任。

成邦没有食言,所有的树他都要了。文竹请人弄了两天,四亩多的田里除了坑再也找不着一棵苗,爹文昌发的心也跟坑一样见了底,不再着急和埋怨。开了人工费,按市场价结到贰万六千元。

成邦说:“人工费我付,其余的钱年底付清。”

文竹说:“抵了两万。”

成邦拍了拍文竹的肩,说:“一桩归一桩,你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借你的钱不急。”

文竹听了就不再多言,感觉给成邦拍过的肩头轻了些。

地空着一无所获,鉴于爹的身体,树肯定是栽不了。文竹把地租了出去,按每亩五百元的价格,与本村一位本家签了协议,一签五年,以后每年在原价格基础上按10%增长,租金在每年农历年底结清。断了爹的后顾之忧,文竹在城里上班也踏实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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