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魏家在仕途上并不顺利,楚国王室即是决定要打压就不可能让其起复,但楚国王室是有短板的,那就是“民心”。倒不是说楚国不得民心,主要是百姓们的乡土情绪是极为浓厚的,魏家就是渭地,这是渭地百姓们的共同认知,也是魏家为何一直不倒的原因。
办案的鹰爪就是在这种乡土情结的影响下,掩盖了“魏临仙”参与下渭街井案的事实,此位二爪飞鹰毫无悔改,他还认为这不是背叛,相反,他对鹰爪司是忠心耿耿。
“大人,魏家就是渭地,若我鹰爪得罪魏家,寸步难行”。
胡山雕倒没有生气,他也不觉得这位鹰爪是夸大其词,他在当章奋鹰犬时就隐约听说过渭氏魏家,魏家才是渭地货真价实的地头蛇,而不是象他这样的。若是鹰爪司真的跟渭氏魏家干架,单是市井间的流言就够鹰爪司喝一壶,而鹰爪司外出办案或执行任务时,将会遭到各种阴奉阳违。
“若魏临仙是真人呢?”
那鹰爪闻言顿时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真,真,真人?
普通百姓其实对真人并不了解,而将“真人”妖魔化的也不是国宗与楚士司,而是九州列国。胡山雕以前还疑惑为何在楚国之外,真人消息满天飞,在听了画舫的话后,他就知道九州之外的真人,应该是属于“修真盟”的玩家。
至于修真盟是如何解决玩家“魂念体”的,胡山雕就不可能知道,他若是知道也就破解了楚国魂域的秘密。但想来修真盟也不可能创造出如楚国这么广阔的魂域,应该面积是较小的,而人间界没有相关消息,说明这些在外州的玩家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由胡山雕组建的“鹰卫”三百余人浩浩荡荡的穿街过巷,渭城百众对此见怪不怪,毕竟,这位楚国最年轻的司尉如此招摇过市不是一次两次,但凡是出行,这位鹰爪司尉必是前呼后拥的浩大排场。
魏家真正主事的是“魏泽贤”,此人侠客等级颇高,虽然现年八十岁却仍然龙精虎猛,去年还纳了个十八岁的小妾,他子孙众多也是理所当然之事。魏泽贤共有三十八个子女,但现今还活的却一个也无,魏临仙是魏泽贤的第二十六子的儿子,孙辈排行七十八,也被叫魏七十八。
虽然魏家是老牌贵族,但社会地位还是差的,胡山雕率队前来拜访,魏泽贤也不敢依老卖老的不出来迎接。礼节是相当重要的,特别是魏家这样的老牌贵族,单是迎接就搞了两刻钟,然后大开中门迎胡山雕入内。
若是胡山雕提前几天通知的话,迎接礼节会更加的繁琐,但也意味着花费较大。
胡山雕在主位落座,魏泽贤陪座,魏家明面上的家主“魏临忠”下次座,其余闲杂等人就无落座资格,或离去,或站于魏家两位大老身后。
鹰卫所所长“孟山鸥”将较为厚重的卷宗递给魏泽贤,魏泽贤心中疑惑之时也颇感不安,他手微颤的打开卷宗。卷宗内详细记载下渭街井案的事实,推断,损失等等,涉案人员更是满满当当的记录于上,其中魏临仙之名更被红笔圈出。
这么明显的点出魏临仙,魏泽贤再老眼昏花也看得清楚,何况他的视力极佳,他缓缓合上卷宗,也没有故作姿态的请罪或喝斥孙子辈,只是轻声说“让临仙过来”。
胡山雕观察魏临仙时,这位俊秀的玩家也在观察胡山雕,他并非偷偷观察,而是身板笔挺的直视胡山雕。魏泽贤暗呼不妙,起身拍了拍魏临仙的后背,示意这个孙子赶紧俯腰行礼,魏临仙倒没有强硬的继续下去,微微俯身向胡山雕行礼,问安。
“魏临仙,可识得申溪?”孟山鸥语气平缓的问道,他今年27却是侠客178级,被胡山雕征召入鹰爪司时是痛哭流涕,不是不愿意,而是太愿意了。
学得文武艺,卖给帝王家,侠客的晋身之路并不多,除了当兵就是当打手或杀手之类的,能加入楚国正式司衙,是绝大多数侠客奋斗的目标。27岁的178级侠客是天才,但就是这样的天才也仍然被各司衙拒绝,没门路没人脉,天才求职也难的。
“申溪乃是吾友”,魏临仙回答,心中却是纳闷,他主导下渭街井案并没有邀请申溪,也不可能邀请。下渭街井案对魏临仙来说是一个很得意的作品,他将“渭团”推在幕前,又将曲莺莺推在第二线,同时,与曲莺莺联络的“寒山垂镥客”又是第三线。
防线共三线足够将线索引到他的身上,魏临仙也自然有底气直面鹰爪司,但此时听到“申溪”之外,魏临仙的底气有些不稳,他隐约记得有一次申溪来找他,而他正与一众玩家商谈下渭街的计划,后来,申溪就离开了。
“莫非就是那次被他听到了?可是,我并没有感知到附近有人啊?难道申溪当时身上有远程窃听的宝物?嗯,那此人接近我应该是另有图谋,恰巧听到我的计划,暂时搁置图谋,转而参与下渭街井案。”
想到此处,魏临仙就有吐血的冲动,他环环相扣容易吗?居然在环节之外出了纰漏。想得有些入神,再次被爷爷拍了后背,魏临仙才回过神,发现爷爷正隐蔽的向他发出警告的眼神,魏临仙赶紧收拾心神,接过爷爷手上的卷宗。
就在魏临仙专心看卷宗时,魂念感知到危险,魏临仙毫不犹豫的朝那危险之处一指,袖内钻出一道寒光,“叮”,袖剑与符盾撞击在一起。孟山鸥借着这一滞的时机退到胡山雕身边,他刚刚退开,击溃符盾的寒光擦着他的左颊掠过,在他左脸留下一条较深的血痕。
魏泽贤“呼”的起身,只是尚未喝问,悠然喝茶的年轻司尉捧着茶杯问“梯位可申报过?”
魏泽贤心中一紧,额上冒出冷汗,而魏临仙却是毫不紧张,“已报于太一宗”。
魏泽贤闻言心中惊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坐回原位,“仙儿何时与太一宗有所来往?”魏泽贤想着。
胡山雕心中却是一喜,李宏杰刺杀案里有一个疑点,那就是李宏杰如此狡诈多疑之人,为何会信了那封警告信,转而没有在四月初一那天去“中渭街”,而是提前宴请自己的那些金主。
李宏杰是太一宗放在外面的棋子之一,能让李宏杰相信的就只有太一宗,胡山雕因此断定那封警告信是太一宗给李宏杰的,但这是一封伪信。信中所藏的太一宗印记却不是假的,警告的内容却是假的,目地就是让李宏杰不去中渭街,而是在优伶街设宴。
在优伶街刺杀李宏杰要比在中渭街容易的多,且还能够提前布置刺杀现场,这就是那封警告信的真正作用。
但胡山雕一直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直到发现魏临仙是一个梯位较高的玄修,他其实并不能确定魏临仙就是“玩家”的,只能说是怀疑。产生这个怀疑的证据就是下渭街井案主体是玩家,若是魏临仙参与其中,那很大机率就是玩家。
之所以不能完全肯定,那就是一个玩家如何能得到太一宗的支持?
“现在看来,国宗不参与玩家魂魄融合是不靠谱的,也是,谁还没有三姑六婆的亲戚,画舫这个修真者都找到画茹这个女玩家说清何方神圣的内情,太一宗的那位发了圣誓不能说,却也能用一些盘外招的。”
胡山雕得到了他想要的名字——邵国平,此人就是魏临仙报备自己梯位的太一宗之人。在胡山雕示意下,魏泽贤让其余的人都退下,包括魏临仙,这让魏临仙大感屈辱,他要更改自己的发展计划,不去国宗而是加入楚国官场。
魏泽贤很懂胡山雕的意思,魏临仙的玄修身份在国宗报备是不符合楚律的,他要报备就要前往楚士司。因此,在法律上,魏临仙就是野玄修,发现野玄修,鹰爪司的程序是跟踪且第一时间报给楚士司,由楚士司执行后续行动。
但要说鹰爪司没有抓捕野玄修的职权也不对,不怕死的话,鹰爪司可以去抓玄修,楚士司对此没有明确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