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曼痴痴的,流着泪,终于喃喃开口,说的却是,“小姐,奴婢无话可说,小姐赐罪吧,奴婢自知死罪难逃……”
“死罪……”上官花逐凄然看着她,“碧曼,你知不知道,你狠得下心要置我于死地,我却是……却是狠不下心治你的死罪……否则……上一次你在小皇子的药里动手脚的时候,我就上报皇上赐死你了……”
碧曼这才惊讶地看着她。
她流着泪笑,笑得无力而凄苦,“怎么?你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吗?碧曼,你错了,我知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老话你怎可能没听过?可是,我舍不得你啊……你和长安一样,不是下人,是我的亲人,亲人……懂吗?我想,你一定只是一时糊涂,才会犯下这样的错,只要给你时间,你就能看清楚谁才是你最亲的人,你就能改正…
…可是……可是……”
她难过的说不下去,碧曼却已哭得接不上气来,只抽噎着念着“小姐,小姐”,其它的话语,哽得说不出来。
两人相对而泣,其余人只是看着,无人去劝,也不知如何才能劝。长安在一旁神色黯然,而卓侥则仅仅旁观,宋名一向少言,其余侍卫,更无资格插言,但也识得眼前形势,如想要审出结果来,这个叫碧曼的宫女是唯一突破口,于是将手底几个刺客看得更紧,以防生变,万一哪个胆大的出手将这宫女弄死,就没办法再审了。
两人哭了好一会儿,上官花逐才缓缓止住,接着适才的话哽咽着继续往下说,“碧曼……可是,你让我失望了呀……而到了此时此刻,你仍然让我失望,在你心里,到现在我也不如那个男人吗?”
听见男人两个字,碧曼脸色一白,泪水凝滞在脸上,眼里的惊恐让眼泪也忘了继续往外淌,刹那的恐慌之后,她再次开始疯狂的磕头,“小姐,所有的一切,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小姐要罚就罚奴婢一个人,上次是奴婢把小皇子的药分量搞乱,这次,也是奴婢在各位侍卫大人的茶水里下了迷/药,是奴婢自己的想法,不关其他人的事……”
上官花逐看着她,眼神里有怜悯,有痛心,有各种其它,终于等得她絮絮叨叨说完,才玉指轻扬,指着那些黑衣刺客,“是吗?都是你一个人的错?你什么时候开始本事了,我竟不知道,你能指挥这些人?”
“……”碧曼眼神慌乱,根本不敢与那些刺客对视,只盯着地上,支支吾吾,“他们……原是奴婢……拿银子收买来的……”
“呵……你还挺富有……”上官花逐似乎寒了心,说话的语气从悲戚变得带了嘲讽,继而严厉,“碧曼,你可知,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罪也不能乱认的……第一,这些人每人都有一颗药,那药是在完不成任务时自尽用的,你一个宫女,区区几两银子,能值得他们为你拿命来赔?实话告诉你,你那几两银子,还不够买这颗药的!第二,这颗药,我曾见过一次,你可知是在哪里?”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目光看向门外,眼中泪意再聚,“是在我们侯府,在母亲被杀之处。若依你之意,我上官家被灭门,也是你指使的?”
最后一句话,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而凄厉,吓得碧曼一个抖索,跌坐在地上,话也说不出,只会一个劲的摇头。
“第三……”上官花逐倾身向前,目光落在她身上,幽深而严厉,“你说你拿银子买的,是在宫里买的吗?那他们是谁的人?是在宫外的买的吗?没有你出宫的记录……第四,我再问你一次,既是你买的人,他们叫什么名字?是何出处?你在拿买的?谁是接头人?”
一连番的问话,问得碧曼无言以对,方寸大乱,除了摇头和流泪,再无其它反应。
上官花逐重新端坐回去,沉了声音问,“碧曼,再告诉你实话,我并非不知此人是谁,我只是想看看,在最后的时刻,你是选择我,还是选择他!”
一个他字,掷地有声,惊得碧曼目瞪口呆,也惊得卓侥目光一闪。
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死一般寂静,人人皆看着碧曼和她,包括那些刺客,原本想有所作为,可身子一动就被侍卫按得死死的。
上官花逐在等。
等着碧曼从惊愕到平静,最终在她面前跪下,然而,却始终没有说出她想要听到的答案。
最后,失望地凄然而笑,“长安,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