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但凭父亲做主。”神色淡然平静,顾白羽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违抗与不满,站在顾家大宅装潢的富丽堂皇的前厅之中,顾白羽欠了欠身子,对着顾延庚说道。
刚刚,顾延庚继程安国之后,再度给顾白羽定下了夫家,相邻州郡武安郡的太守魏泽涛魏家,世代官宦,知书达理,听上去,着实比那损了一只右眼的武将程安国要更加符合闺中少女的心中所想。
只是罗氏能任由自己平白的得到这样好的一桩亲事而不亲自出马搅和黄了?顾白羽冷眼看着端坐一旁的罗氏与顾白汐、顾白婉二人,心中的答案确定不疑。既然被迫无奈又重新回到了顾家大宅,顾白羽就不会对罗氏母女派人暗杀的行为坐视不理,眼下看似没有任何动静的她,只不过是在做最后的准备,伺机而动,一击致命。
顾白羽的顺从令顾延庚多少有些出乎意料,归家途中顾白羽那冷脸立威的事迹早已通过罗氏的添油加醋传到了他的耳中。于是在开口对顾白羽说出已经为她指定了夫家之前,顾延庚已经做好了被顾白羽冷声讽刺的准备,却没想到会如此顺利的没有遇到片刻的阻碍。
抬眼瞧着站在堂下默不作声的顾白羽,顾延庚的心中多少有些提防,他这个丢弃在外的不受宠的女儿,比起惯会使用心计的顾白汐和顾白婉来说,却更让他有所忌惮和头疼。
若不是这几日武安郡的太守魏泽涛不惜路途迢迢的前来请顾白羽出诊为其母柳氏诊治顽疾,甚至在言语之间流露出对顾白羽的钦佩之意,顾延庚到当真想让她在那寂寥无人的荒山上自生自灭,哪怕,罗氏再度派去杀手将她斩于刀下,也比重新将她召回顾家晃在眼前来得更令他安心。
“没什么别的事情了,你先下去歇着吧,后日还要去武安郡给魏夫人诊治,你若还是一副形容憔悴的模样,让魏家觉得顾家亏待了你,后果你自己知道的。”话语一如既往的严厉,顾延庚没有因为刚刚的那些想法而对顾白羽的态度有所缓和,想要压倒她那不知该如何压倒的气焰的心,反而是让他更加严厉起来。
“白羽知道,”眉宇之间仍旧没有什么变化,顾白羽应声答道,“那白羽先告退。”
重新站在那弃居已久的小院门前,顾白羽那一向淡漠平静的脸上却着实的愣了一愣。
相比于前一次回到顾家时看到的那满是落尘蛛网的破落偏院,此刻的院子,却是焕然一新的模样。花红柳绿全然是新近所栽种,窗明几净也是近日才刚刚彻底清扫,就连那满是斑驳痕迹的家具床榻,也被换上了八成新的上好檀木家具——太新的话就会显得太假。
“小姐,这……”显然也是看出了偏院的不对劲儿,满心疑惑的茶心欲言又止的说道。
“想必是那魏泽涛已经来过了。”冷哼一声,顾白羽走入院中,对着茶心说道,“怕是那魏泽涛提出想看看我住的地方,老狐狸先是推脱搪塞却又知道无法拒绝,于是赶着换了新家具又派人清理打扫了一番,才请那魏泽涛来看的。有了这个‘未来夫君’,倒还真是对我有点儿好处。”
许是因为顾家将顾白羽的偏院监视得更加严密而苏墨轩与李景毓不想平白的给她再多生事端,在顾家的这两日,顾白羽偏院的后墙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顾白羽也不急不躁,整日里待在院中,倒当真是在好好的休息。
两日时光转瞬即逝。
虽说清州城距离武安郡的武安城并不算十分远,然而却也是隔了州郡之间的官道山野,于是顾家众人齐齐的起了一个大早,天才刚刚放亮,便已经坐上了前往武安郡魏家的马车。
一路车马颠簸劳顿,待到顾家的车马来到魏家门前时,初升的朝阳已然来到了头顶正空,正是午膳的好时候。
换上新制的软云绸绿罗裙,缠绕的藤蔓自裙角蜿蜒而上,鎏金的丝线绣着星星点点的小花,外搭一件秋棠色的纱罩衫,云髻轻挽,步摇斜插,顾白羽缓步走下马车,略施粉黛的凝脂更衬出她容貌的清秀。
抬眼看着月余未曾打过交道的罗氏母女,顾白羽的眼眸中满是轻蔑而鄙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