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隐脚步不停从四人之间走过,推开了香雪阁的后门,闪身而入。
后堂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林隐关上门也不点灯引火,只凭灵觉探道。
突然他依稀感应到一抹若有若无的气机正向自己悄无声息地欺近,当即来不及细想全凭本能振臂挑出棒槌,往黑暗里刺去。
“啵!”
微微一记脆响,一股诡异的力量击中棒槌。林隐手臂微麻,棒槌应声粉碎。
来人毫无凝滞迫近过来,一股冷风拂面似是挥出了袖袂。
林隐错步迎上人到剑到,以指代剑点中衣袖。
那衣袖翩若惊鸿地荡开,从袖口里遽然探出一只手来,似破囊之锥直擒林隐咽喉。
林隐根本没有机会闪避,索性右手食指继续向前要与来人同归于尽。
来人自不愿莫名其妙拼得两败俱伤,千钧一发之际五指反扫拂中林隐手腕。
林隐右腕酸麻攻势尽消,想也不想起左手又是一剑刺出。
来人未曾料到林隐的攻势如此凌厉,只能飘退闪躲,左袖挥起缠向他的左腕。
两人俱都不愿惊动香雪楼外的守卫,闷声不响短兵相接,顷刻间便是十余个照面,招招对攻式式凶险,更是快到了极致。
蓦地林隐变招,沉肩侧身躲过对手的攻击,顺势拔出太初古剑,剑光似闪电惊鸿锋芒直指来人眉心。
来人低声惊咦全速飞退,剑光亮起映照在她的脸上。
“锦诅祝?”林隐倏地凝剑不发,认出了来人。
锦红鲤垂落衣袖,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隐难以确定锦红鲤是敌是友,剑势引而不发回答道:“我来找雪落。”
锦红鲤道:“你知道她被困在灵堂中?”
林隐点点头,锦红鲤晓得这少年寡言,便道:“我见到姬澄澈了。”
此举果然奏效,林隐眸中光彩一闪道:“他在哪里?”
“他和项麟在一起。”锦红鲤说道:“此刻应该是去了圣京城。”
林隐嗯了声,锦红鲤觉察到林隐的敌意渐消,暗松口气道:“唐衍请出巫教列宗英灵,将雪落困杀在灵堂之中。我回来时方才闻知此讯,却是来不及相救。”
林隐问道:“唐衍明目张胆谋害巫教大司命,便没有人反对么?”
锦红鲤苦笑道:“商婆婆之死便是唐衍和殇馗合谋所为,他连亲娘都下得了手,还会有什么顾忌?”
刹那间,锦红鲤便觉得四周生出彻骨寒意,无边的杀意充斥虚空,令得她心底无端地一阵惊颤。
倘若纯以修为而论,锦红鲤自在林隐之上,但这片刻的杀气竟让她也感到害怕!
“如何救雪落?”须臾之后,林隐开口。
听到林隐说话,锦红鲤竟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回答道:“没有办法,不然我也不会束手无策地待在这儿。”
她知道林隐需要解释而不是结论,便继续说道:“巫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中,丧祝皎月幽谷的修为未必在我之上,排名却占据第二,就是因为他有招魂引魄之能。以列宗英灵布列成阵,唤醒千年沉睡的意志,任你是圣者修为神通广大,也难逃这祖灵大劫。我们如果贸然闯入灵堂,非但救不了大司命,反而会激起列宗英灵更大的怒气,结果只能适得其反。”
林隐相信锦红鲤没有必要欺骗自己,不由得蹙起了剑眉,问道:“她现下情形如何,还能坚持多久?”
锦红鲤摇头道:“我也不晓得。”
林隐望着黑洞洞紧闭的门户,沉默了许久。
“我要进去。”
“可是……”
“你有更好的主意?”
“没有,”锦红鲤试图劝说林隐改变主意,道:“但我们很可能救不了大司命,反将我们三个一起搭进去。”
林隐淡然道:“你不去,万一我和她都出不来,还需要拜托你给澄澈报讯。另外,我有个朋友藏在了放鹤园外的树林里,麻烦你引她离开。”
“是海明月?”锦红鲤猜到。
林隐点头,说道:“你在这里待得久了,会不会引起唐衍的怀疑?”
锦红鲤道:“皇城的战局不利,唐衍已携着凌空离山赶往圣京城。广寒宫中只剩下皎月幽谷坐镇,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林隐问道:“夜灵也不在么?”
锦红鲤回答道:“夜灵么,已是一个死人了。”
林隐道:“好,我进去了。假如一炷香没出来,你就立即离开。”
说罢他不等锦红鲤答应,伸手推向那扇通往灵堂紧闭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