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晚晴的描述,苏岳亮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他浑身一僵,又下意识否认,不会的,那个人早在十三年前就死了,苏晚晴肯定看错了!
苏岳亮怕苏晚晴发现异样,轻轻吐了一口气,眼底立即浮现出一丝疑惑,“晚晴,会不会是你瞧错了?这苏家院子没有你说的那个人!难道,是谁家的亲戚?”对,肯定是这样的!
苏晚晴没有看到苏岳亮那一闪而过的异样,见他真的不知道,不再继续追问,揉了揉紧蹙的眉头,“可能是看错了!”
苏岳亮想到苏晚晴十几年没回来了,主动跟她说起以前的事,转移了话题,“晚晴,进来到处看看吧!这房子以前是你们的,后来发生那事后,这房子充了公,上面领导又分配给了镇上最穷的人,哎……”
说到这,苏岳亮顿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黯然,佯装一副很伤心的样子,扬唇又继续说道,“当年苏家是方圆五百里的大地主,你爷爷奶奶为人又和蔼可亲,和镇上的人都关系不错……只可惜,好景不长,遇到了这种害人的运动……”
苏晚晴冷嗤一声,不以为然,“……”真要和镇上的人关系不错,当初就不会有人举报苏家,苏家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人心隔肚皮!有些人看到苏家财大气粗,做做表面功夫而已!一旦倒台就看热闹!
苏岳亮没看到苏晚晴的冷笑,继续说道,“你爸也是,哎……好好的一个人,就被他们……”
苏晚晴不出声,也没打断他,多听着点,说不定还能听出点什么来!
——
苏晚晴从苏岳亮家出来,迎面碰到寻她的肖艳红。
一见到她,肖艳红就急哄哄地上前拽着她的手,火急火燎地说道,“晚晴,你玉梅婶子说,她表弟听到她腿疾有好转的消息,心里高兴的不得了!想跟你见一面!”
受当年牵连,王玉梅被人打残了腿,肖艳红心里愧疚,想着能多帮一点就多帮一点!
不然,她一辈子都会对她有亏欠!
再说,钥匙的事一时半会也没有眉目,不如先帮玉梅嫂子救治她表弟。
苏晚晴望着肖艳红,沉吟半晌,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妈,你放心,既然答应婶子的事,我一定会做的!不过,她表弟瘫在床上的时间有些长,我不敢保证能治好!”
说话不能说太满,以免打自己的脸!
话音刚落,王玉梅迎面走来,肖艳红连忙松开苏晚晴的手,快步走向王玉梅,语气惊喜道,“玉梅姐,你放心,晚晴会帮你表弟治病的……”
话到尾声,她想起苏晚晴的交代,表情为难道,“不过,他瘫在床上的时间太长,不一定能治好!”
她先给对方打一针预防针,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王玉梅眼里氤氲着雾气,干搓着双手,说道,“没事,试一下吧!没治好也没关系,能治好更好!”
她和表弟都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说完,王玉梅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艳红,上次你问河对岸的石拱桥什么时候能修好?今天我特地跑去书记那问了一下。他说,快修好了!我估摸着,过几天你们应该可以去坟头看岳林了!”
苏家院子离坟山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
坟山前面有一条五六米的河道,上面架着简易木桥。
两个月前,这木桥彻底断裂了!
支书决定重新修座石拱桥,因此花了不少时间。
楚昊天在家陪苏景天,苏晚晴与肖艳红陪同王玉梅去她表弟刘仁杰家,与苏家院子相隔五里路的王家村。
一个小时后,他们赶到刘仁杰家。
两间土砖房,屋里屋外,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东西摆放的也乱七八糟的。
王玉梅抹着眼泪,带着她们走进里头房间,边走边说,“我表弟以前多能干的一个人哪!现在成了这般模样!十多年了,一直瘫在床上,老婆带着儿子跟人跑了!家里兄弟条件差,在经济上不能帮到他,只能给他送点饭菜过来!”
“这些该死的鸡鸭,动不动跑到这里拉屎……都没人帮着清理!”
“……”
刘仁杰没有瘫痪之前,是个木匠师傅,十里八乡没有人不认识他,家里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还经常帮衬着她。
可是现在成了废人,一躺,就是十三年。
一想到这里,王玉梅的心都是痛的。
说话间,她们跟随着王玉梅走进卧室。
卧房光线暗沉,空中弥漫着一股湿味。
一张大木床靠在角落里,悬挂着厚重的麻线蚊帐,影影倬倬里,一个形同枯槁般的中年男人躺在床上,盖着深红色的被褥,眼眶深陷,眼神空洞,头发乱蓬蓬的,稀稀拉拉的胡子……
看起来,和野人没什么差别!
王玉梅看到刘仁杰落魄近乎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由地又红了眼眶,一边抹眼泪,一边帮他掖好被子,哽咽不成声,“什么破运动!都是吃人的运动啊!二话不说就把人往死里打!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