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一推,奋力推门,踏进屋内,那女子见了薛如尘,先是一惊,然后,泪流满面,痛哭不已,眼神里有诉说不尽的凄凉。在薛如尘看来那虽然只是歉疚,却已经让自己心如刀绞。
可是一切都晚了,爱情与江湖一样,注定没有回头路,它只能永远的流逝,奔腾不止。
背叛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这一个结果似乎在薛如尘打败,被逼喝下尿水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薛如尘视而不见,他高举着着手中剑的,他知道自己只需要轻轻一挥,那一切就解决了,埋藏在自己自己心中多年的痛苦,就可以在自己挥剑的那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然而,那女人揪心的啼哭让他于心不忍,高举的利剑,终究还是没能挥下。
他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女人,心里一种莫名的疼痛袭遍全身,他下不了手,他竟然在面对数年来自己日思夜想想要杀死的人的时候,变得软弱,甚至是心慈手软。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他顿时感到背后一阵剧痛,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刺进了身体,他伸手一摸,竟是殷红的血迹。
这无疑就像两人博弈,举棋不定的代价是如此的惨烈!甚至可能付出生命。
他猛然回头一看,一个人手持宝剑,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那一柄长剑,泛着青芒,寒光闪闪,剑的一部分已经刺入他自己的体内,另一端捏在那个男人的手中,那个横刀夺爱的男人,那个逼自己喝下尿水的男人!
薛如尘的眼睛一红,长啸一声,“哧”的一声,将那一柄长剑从体内拔出,立时血溅当场,染红了衣衫,薛如尘一剑撩起,滑过男人的咽喉,那男人应声倒下,再也没有了气息。
那女人嘤嘤的哭着,薛如尘提着见徐徐走近,那女人依旧不停的哭着,薛如尘望了一眼的女人,问道:“说,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那女人低头哭着,嘴唇微微一动,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哭,依旧哭着,似乎此时除了哭,再也找不到任何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薛如尘顾不得身上流血不止的伤口,咬咬牙,忍痛说道:“你走吧!我不杀你!”
听了这话,那女人哭得更厉害了,她忽然起身,望着薛如尘,目光里快速掠过一丝光亮,又很快变得黯淡,她说道:“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他是你的孩子!”
说完,她的目光在屋子里焦急的搜索着,而那个孩子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女人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一定要找到他,请你善待他,他是你的孩子。”
说完,身体便往薛如尘手中的剑上撞去,只听见利剑刺穿身体的“哧哧”以及血丝喷涌而出“咝咝”的响声,女人死在薛如尘的膝下,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结束了,这不应该是一件痛快的事情吗?可是薛如尘却丝毫没有任何快感,心里甚至还泛起一丝难言的凄凉。
薛如尘从屋子里走出之后,耳边想起了女人临死之前的那一句话,“你一定要找到他,请你善待他,他是你的孩子。”十余年来,那个孩子成了他心中一块久治不愈的心病,他知道只要那一个孩子一天没有找到,他的心中的伤口就越深。
因此,他一方面加快统领中原武林,令一方面派人四处打听当年那个孩子的下落,焦苍是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在他的设计下,宁致远竟然被薛如尘认作是当年那个孩子,方才有了薛如尘急于追杀穆灵报仇的想法。
焦苍是这一招的确阴毒,他拿准了薛如尘的心事,意图让双方斗得两败俱伤。
一听自己的儿子竟然被穆灵所杀,薛如尘自是恨之入骨,他下令,灵道派弟子若见到穆灵务必诛之。
此时,场面气氛极其紧张,剑拔弩张,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面对来势汹汹的灵道派弟子,穆灵不慌不忙,她稳住心神,将手中的剑抓的更紧了。
她的右手经李砚秋一番治疗之后,只是渐渐的恢复了知觉,并没有完全痊愈,依旧只能左手使剑,好在她跟龙吟啸学过一套左手剑法,对阵杀敌,心中多少是有些信心的。
穆灵将手中的药放在地上,左手拔剑,“呛啷”一声,一泓青芒,急速掠过,晃得众人眼花缭乱,惧于穆灵的剑法,一时之间,围在穆灵身边的几个人,竟无一个敢冲上前去。
六人持剑,将穆灵合围,进进退退,战战噤噤,依旧不敢近身攻击。
突然,一旁的焦苍是高深喊道:“大家不要害怕,她背上背着婴儿,行动不便,无法翻腾跳跃,我们一起上,定能杀了她。”
听了焦苍是这话,周围五人纷纷拟剑,朝穆灵攻去,穆灵恐伤及悲伤婴儿,将长剑一挥,横在胸前,挡住前方攻势,她突然将长剑一纵,刺伤了前面的两人。
这一剑的确凶残,只是轻轻带过,便将两人双目剜去,一挥,一纵,一刺,看似普通寻常的招式之中似乎藏有无穷的变招,可以挡住来至四面八方的攻击。
被刺伤双目的那两人,一手遮面,惨嚎如表,却仍旧舞剑死拼,但立刻气散神亏,再也鼓不起以前的勇气了。
穆灵将剑倏地收回,依旧横在胸前,静观周围的人的出招变化。
见自己同伴被伤,余下的人的怒火似乎在一瞬间被点燃了,齐出四剑,四剑围四面,东高西低,北上南下,合围而至,这样的合围的确绝妙,任凭怎样了得的一个高手,都不可能一剑挡住这么多不同方向、不同高度、不同角度的攻击,更何况是一个背上还背着一个婴儿、右手受伤未愈女子。
穆灵自知应接不暇,她在寻思着一个应对之法,然而,剑风呼啸而来,急速的穆灵周围将空气划破,哪来容得她深思,四把利剑,唰唰而至,专刺肩井、神阙、灵台、玉枕四处要穴。
眼见那剑就要刺中自己了,穆灵急中生智,想了一个弃车保帅的法子,她贴地倒纵出去,突出重围,她不惜以身犯险,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住背上易未忆的骨肉。
然而,正当她想要提气运功再战之时,却见眼前四人紧抓长剑的手猛然一缩,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四把利剑,乒乒乓乓,在距离自己一尺的位置,纷纷掉在地上。
穆灵惊愕不已,正在寻思来人身份之时,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凌空传来。
“哈哈哈,六个彪形大汉欺负一个弱女子,还说是什么名门正派,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也不怕武林人士耻笑!”
继而,两道身影,飘然而至,两人落至穆灵前面,一男一女,那女的上前扶住穆灵,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穆姑娘。”
穆灵见救兵已至,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含笑说道:“我没事,钟姑姑。”
原来那两人正是那日因为何子仓的追捕而与穆灵走散余振生与钟花美。数日以来,两人一直都在寻找穆灵,生怕她遇到不测,愧对易未忆的亡魂,两人忧心不止,却又不敢走远,只是频繁的往返于附近几个小镇,希望苍天有眼让他们找到穆灵,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在路过大街之时见几个人正在为难一个女人,侠义心肠的两人决定出手相助,却意外的发现那女人竟是自己一直在苦苦寻找穆灵。
余振生面色凛然,扫视众人,扬了扬手中的剑,厉声喝道:“还不快滚!”
焦苍是一伙人的手被余振生用石子打伤,手中的剑也被打落在地,心中大惊,心中自是明白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他心底暗自忖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此人武功高强,若苦苦纠缠,定会有性命之忧,何不暂且散去,先去将此事告知师叔,多派些援手来,并暗中跟踪他们,到时候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焦苍是领着众人,捡起跌落在地面上的剑,灰溜溜的逃窜而去。
见几人仓皇散去,余振生扭过头对钟花美与穆灵轻声说道:“我们快走吧。”
说完,钟花美扶着穆灵往客栈方向走去,余振生跟在身后。
三人回到了客栈之中,穆灵将自己遇见了鬼斧画生李砚秋与会龙山庄庄主龙吟啸、在林间左手一剑刺死宁致远、龙吟啸雪地授剑、李砚秋死前替自己医治手伤、一对磨豆浆的好心老人收留并替自己接生的一连串事情告诉了余振生与钟花美,两人惊叹不已,一直在打探穆灵的下落却不曾想到只是几天的时光,穆灵却遇见了这么多的奇人奇事。
穆灵平静的讲述着这几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在自己的包袱里翻找着,似乎在寻找一间特别重要的东西。
钟花美见状,疑惑的问道:“怎么啦?灵儿。”
穆灵停止寻找,转过脸,轻声对钟花美说道:“我今天去药铺买的药弄丢了。”
钟花美笑了笑说道:“没事,药丢了,我们可以再去买,药方还在吗?”
听了钟花美的话,穆灵下意识的摸了摸衣怀,从中取出一张纸,柔声说道:“钟前辈,这便是药方,我们明日再去买药吧。”
钟花美含笑盈盈,她一把接过穆灵手中捏着的药方,放进自己的衣怀之中,眉目之中充满了怜爱的望着穆灵说道:“明日你在客栈休息,这买药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穆灵点了点头,也微微一笑,说道:“那就有劳前辈了。”
又是一顿寒暄,互诉衷肠,一直到夜幕降临,三人终于休息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