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邵毅的视线顺着他看过来,便也礼貌性的点一下头,便打算转身往大理寺内走。
可是,他刚点了头,还没有别的动作,邵毅已经下马,把缰绳扔给小厮,竟是大步向着他走过来。
这么明显的举动,大理寺衙署还有小吏经过,已经注意到邵毅,夏珂无奈,只得停住身形。
“小侄见过伯父。”邵毅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停住,深深一礼,依然做足了晚辈的本分。
夏珂扫一眼正进出大理寺的两个小吏,以及稍远处经过的路人,面带微笑,伸手扶住邵毅:“邵公子不必多礼。”
邵毅顺着夏珂的手势站直身体,很是欣然的说道:“这么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伯父。伯父这是刚从外面公干回来吗?”
夏珂微笑点头:“刚才去太常寺商议些事情,邵公子也是有公干到此吗?”两人说的都是闲话,可夏珂特别注意了邵毅的神色。
“嘿嘿,这个,小侄没什么事,只是偶尔闲逛至此。小侄本有事想找夏姑娘商议,可巧,这不就遇到伯父了,和您说也一样。”
邵毅说着,已经兴致勃勃的探手入怀,要往出拿什么东西的样子。
看着邵毅这么突然的举动,夏珂忽然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
推是推不掉了,他若是现在不接下来,这小子去找自己女儿商议,那还不如他接着,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事儿呢。
“哦?邵公子有事?但说无妨。”
邵毅一边致谢,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叠纸,“是这样。这几日,好多同僚都向小侄询问,清韵斋可否再出一批牛气冲天插屏。”
他说着话,把那几张纸展开,双手奉给夏珂,“小侄知道,之前插屏的底图已经销毁,这是小侄找人另外绘制的一套画作。烦请伯父拿给夏姑娘瞧瞧,若还看得过眼,还是再做几套吧,不说别的,总能给相熟之人一个交代不是。”
夏珂并不理会邵毅的解释,只把这几张纸接过来看。
只见第一张纸上,的确画着一头冲劲儿十足的公牛。
这公牛显然就是照着四件插屏中的一幅临摹下来的,只是临摹手法和画工着实不敢恭维。
夏珂的视线从纸张上抬起,撇邵毅一眼,抖了抖这几张纸,,问道:“邵公子自己觉着,这样的手笔能入画吗?”
“呵呵呵,”邵毅干笑两声,颇有些尴尬,“这个,小侄觉得还不错,现在咱们不是没有吗?聊胜于无,聊胜于无的。”
夏珂不置可否,抽开这张,去看下面一张。
果然,下一张不是临摹画,而是两行字:明日,圣上差小侄接燕王殿下出宫多些见识。小侄没有别的安全去处,希望明日去窑厂转转,望伯父应允。”
窑场和夏家是邵毅唯一能想到的安全去处。夏家窑厂经过那次泄密事件,已经把所有用工仔细筛查了一遍。
之后,所有关键工序,用的都是通过官府牙行买来的、来历清楚的家奴。
即使招收的小工和杂工,也都经过严格的身份调查,是家庭简单、身世清白、没机会接触富豪和大小官员的人。
去窑场,近距离见识各种工匠的辛苦劳作,对上位者来说,也是一种对百姓疾苦的体察。
若再能领着太孙出入夏家,那就更好了。
夏家有学识渊博、却没有文人迂腐气息的夏梓希,还有性格爽朗、身手了得的夏梓堂。
夏梓希的儿子夏涵和燕王年龄相当,两人应该能玩到一起,说不定,以后两人共同读书求学,一路下来,可以成为相互扶助的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