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夫闻言,不禁眼前一亮,喜道:“申师傅又出东西了?话说最近足有大半个月,申师傅都没出东西了吧?至于价钱,那可是好说得很呐!你是不知道,京城之中,申师傅的木雕,可是最好卖的!那些贵人们,可是争着抢着买呢!”
那独臂人闻言,眸中微微一闪,轻道:“哟,胡老哥,敢情你是从京城来的啊?最近,京城中可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呀?”
车夫哼了一声,道:“好玩?好玩个鬼!前不久,京城那宁国公府被抄了,满门抄斩呢!最近一年来,可是抄了好几家呢!以前还是些伯府、侯府什么的,此次却轮到公府了!谁晓得,下次,是不是要抄上几家王府!”
独臂人吃了一惊,讶然道:“宁国公府?听说,宁国公府可是簪缨世家啊,怎么……这就被抄了?还是满门抄斩?”
车夫叹道:“簪缨世家又如何?这一年里,被抄的,又有哪个不是簪缨世家啊,便说那梁国公府沈家……”
言及此处,那车夫不禁压低了声音,轻道:“便说那梁国公府沈家,哪里能只用簪缨世家便可形容?那可是累世勋贵啊!可是,便是一个弑君的罪名,便抄了家了!须知,那老梁国公,多好的一个人,多好的一个官呐!便是他的四个儿子,又有哪个是坏的?便是他们家的女儿,也都是好女子呢!不说别的,便是那沈家九小姐……”
说到沈家九小姐之时,那独臂人的眸子里,又是微微一闪。但那车夫说得兴起,并未留意。
“……便是那沈家九小姐,你可知晓,她可是当年天下第一神医药先生的入室弟子!她虽年纪轻轻,却也承袭那药先生的慈悲心肠。药先生过世后,她开始独自行医,可是活人无数啊!而且,她还是京城第一美人!据说,她一颦一笑,便能使得日月晦暗,万花失色!可是新皇看上了她,要将她纳入后宫,她抵死不愿。正是因此,新皇才给她扣上了弑君的罪名,才累及梁国公府呢!”
独臂人皱眉道:“传闻殊不可信,胡老哥,你可曾见过那沈家九小姐?有那么邪乎么?再说了,一个当皇帝的,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还能为了一个沈家九小姐,得罪沈家这般大世家啊?”
车夫低声道:“万小哥你可别不信,真真儿的!京城里,大家私底下都这么说!便是如今这宁国公府,也是与此有关呢!你不知道,那宁国公府世子,可是那沈家九小姐的未婚妻呢!要不,皇上怎么可能随便去动邓家这样的大家呢?他这是嫉妒,这是想断了那沈家九小姐的念想,逼她就范!”
独臂人皱眉道:“逼她就范?”
车夫低声道:“可不是么!听说,那沈家九小姐下落成迷呢!有人说她被皇上给杀了,有人说她被流放了,也有人说,其实皇帝偷偷将那沈家九小姐藏在什么地方,想要独占于她。但,她对皇帝始终是宁死不从,还一心一意想着那宁国公世子。因此,皇帝才要动那宁国公府,杀了那宁国公世子!”
说着,车夫不禁摇了摇头,叹道:“有道是‘红颜祸水’啊,这沈家九小姐,虽然仁心仁术,但却偏偏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脸,糟心啊!”
独臂人眸中微微闪了闪,轻道:“胡老哥,咱们还是莫要说这些了,小心被旁人听到了。这忻州,可是离京城没多远,若是被朝廷密探听到你如此编排皇上,那可是大祸呢!”
那车夫闻言,不禁一惊,赶紧四下看了看,轻道:“说得是,说得是,万小哥,谢了啊!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万小哥你赶紧领我去看申师傅的木雕吧!”
独臂人笑道:“哎,好嘞!来,您这边儿请!”
说着,独臂人便领着那车夫走向里间。但,他并未注意到,在另一边的窗下,一名戴着面纱,身形婀娜的少女,正呆呆地站在那里,面纱下的一张俏面,此时已然是煞白煞白的了。
她身边,一位妇人赶忙伸手搀扶着她,低声道:“小姐!小姐!您快些说句话,千万莫要吓月英,千万莫要吓月英啊!”
这少女,便是沈素心,那妇人,正是黄月英。至于之前的那名独臂人,便是万宇良了。
沈素心紧紧抓着黄月英的手,黄月英只觉得,自己的手,仿佛要被沈素心捏断了一般。但,她即便是满头冷汗,也不敢痛叫出声,想要强行将沈素心拉走,可是,她如何能拉得走沈素心?无奈,她只能附在沈素心耳边,连声安慰着。
但,无论黄月英怎么安慰,沈素心都只是站在那里,呆呆的,仿佛又如先前在靠山村时候,提线木偶一般。
正在此时,送走了那车夫的万宇良,听到动静,赶忙走了过来,见沈素心在此,不由惊道:“啊……月英,方才……你们……你们一直在这儿?小姐她……都听到了?”
黄月英急忙点点头,急道:“是!我陪小姐来看看,她最新的那些个不记名木雕,究竟好不好卖。可是,刚走到这里,便听到……听到你们说话!便是月英都听得清清楚楚,何况小姐啊!”
万宇良望了望沈素心,急道:“这……这……”
黄月英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沈素心开口道:“不行!我要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