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口中的老太爷,便是前梁国公沈清和。此时,他已然致仕有多年了,而且因为当初梁国公府被抄之事,已然自认造反,便是其子沈文飞,也已然在义军之中效命,因此,梁国公的爵位,也早已不予承认,于是这沈府也不再是梁国公府,家中下人也只称其为老太爷。但一些相交故旧,以及一些府外之人,还会称之为老国公或沈阁老。
余青皱眉心道:“沈阁老也通岐黄,较之寻常医者,他也算得上良医了。既然他也要遣下人前来等候素心丫头,那,可见三小姐状况定然很是危急。”于是,他略一沉吟,道:“不如这般,雪竹,你在此候着,待到你师傅醒来,速速带她回药苑。香秀,你头前带路,余某先行随你去看看,或许,余某这点能耐,也能有些用处。”
香秀闻言,不禁喜道:“若是余先生肯出手,那就太好了!”随即二人便一起向药苑奔去。
其实,香秀并不知晓,这余青,医术或许还比不上香秀自己,他之所以能够治疗沈素心的眼睛,他所用的,根本不是什么医术,而是道术。而这余青,根本就是一名修道之人。甚至,便是沈素心在前世修行那座庵子的住持师太,其实原本也是一名道术大家。之所以转而修佛,其中缘由,便是她的两名弟子,余青和药先生,也是不知的。
而余青,其实年岁早不知有多少了,他就是那位住持还在修道之时所收下的徒弟。至于药先生,其实不过是那位住持师太,晚年之时所捡到的一名女婴。后来算出她与佛无缘,才将她交付给余青。
而余青之于药先生的情分,与其说师兄妹,倒不如说是父女。而药先生那一身医术,俱是来自前世积累,若单就这一世来说,可说是与生俱来,生而知之了。甚至,余青那点医术,还是学自药先生。
当余青随着香秀来到药苑时候,便见药苑之中,一片影影绰绰的人影,沈奕华、沈奕鹤、柳墨璃、倪轻舞、上官映秋、方玲姝、沈奕言、沈奕时等小辈,俱都聚在沈文仲夫妇及吕氏周围。而在西厢房中却传出隐隐哭泣之声。
见到香秀带着余青来到,沈文仲赶忙排众而出,也不顾礼仪,将余青之手拉住,恳切道:“余先生,您来得正好!现下,素云身子很有些不对,父亲、三弟、三弟妹俱都在内,您快进去看看!”
余青颔首道:“文仲先生放心,余某必定竭尽全力!”随后,他便推开门,进了西厢房。一进门,他便看到,一旁邓氏伏在丈夫沈文恩肩头,身子微微轻颤,明显压抑着的哭声,从她牙缝中溢出。而前梁国公沈清和,则是面沉似水,眉头紧皱地坐在沈素云床前。
见余青进来,沈文恩只是将目光投向他,而沈清和则赶忙起身向余青迎去,急道:“余先生,半个时辰前,素云脉相忽然有异,起初清和还以为诊脉有误,毕竟清和医术平庸,不敢擅断。然,片刻后她竟然出现痉挛,口中尚有白沫溢出。清和所见,大约……大约是先前外伤之中,还有尚未诊出的,且……且是在脑颅之中……”
余青皱了皱眉,道:“口吐白沫……这……阁老稍等,待余某诊脉之后,再行推断。”说着,他便走向沈素云,坐在床边,拉过她的一只手腕,闭目开始诊脉。片刻后,他睁开眼睛,道:“阁老,余某所见与阁老相同,现下,余某先下一针,抑制症状,并也做探查。但请恕余某直言,其实,余某医术,绝在素心丫头之下,余某所见,待素心到来之时,还是让素心出手为上。”
沈清和轻道:“只要余先生肯出手,清和便感念大恩了!”
余青闻言颔首,随即便取出了先前为沈素心治眼睛时候,所用的那一枚金针,在一旁火头之上,炙烤一会儿,随即,便插入沈素云的百会穴,闭目轻捻针尾。随后不久,只见,那枚金针,竟四分之三都没入沈素云头顶。同时,在余青身子四周,以及沈素云身边,都缓缓腾起一层淡淡的雾气。此等异象,使得沈清和、沈文恩与邓氏,俱都不禁瞪大了双眼。
不多时,院中传来一阵骚动,随后不久,百里雪竹扶着沈素心便推门进来。沈素心的那一双眸子,此时比之数日之前,已然有了极大好转,虽仍是无法看清,但隐约之间,已然可以大致辨出人物。隐约看到眼前状况,沈素心不禁瞪大双眸,而百里雪竹也惊呆了!
许久,沈素心才喃喃道:“师伯……师伯你……竟然……竟然是以此等办法为素心治疗目盲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