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良久,袁长河干脆劝袁冬初金盆洗手了:“要不,卖野菜这事儿就算了吧。原本你也说过,这生意做不长,只一个月就赚了这许多银子,以后多少咱都不稀罕了,能保得平安才是根本。家里的日子有爹呢,这几天爹的路子又多了些,你不用担心赚钱的事。”
袁长河是真担心,炖的香喷喷的小鱼和爽口的空心菜,这时也没了味道。
袁冬初却依然吃得美滋滋:“您看您,我说的不是这事儿啊。我是问您知不知道顾天成这人?他说认识您,还说今天的活儿就是您做的介绍。”
“算认识,给他介绍活儿,赚了十文。”袁长河闷闷的,感觉自己刚对女儿说的、家里的日子有他什么的,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随即才想起,顾天成出面救他女儿于危难,“你说是顾天成帮你们的啊,这个……这可不是小事,咱得好好谢谢人家。明日爹买两包点心,当面向人家道谢,日后也帮他留意客船装卸货物的消息,不收他钱。”
袁冬初无语良久,一边把一条小鱼的鱼骨抽掉,一边斜着她爹:爹您这中人的活儿还能做不?不能做咱就不做了成不?
之前不收张大户中介费,那是为了以后做河运不被做手脚。这还没怎样呢,都不带问顾天成为什么出头帮忙,就要终身给人家免费服务,这样子还能赚钱吗?
“您好歹也得知道顾天成为什么会帮忙,再决定怎么酬谢人家吧?”
袁长河表示不赞成:“无论为什么,人家终究是帮你们解围,你们平安回来了,当然要谢人家。”
“这人的人品还好吗?”袁冬初问道。
“这怎么说呢?”袁长河斟酌着语言,“爹只是听过他的一些事,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虽然素有凶名,但日常处事还是讲道理的,通常情况下待人也和善。”
那叫和善吗?那是厚脸皮好不好?袁冬初暗暗吐槽,却抓住了袁长河话语中的关键点,“他小小年纪,外表看着也还好,怎么会有凶名的?”
“他家和镇上好多人家一样,也是当年兵荒马乱时,逃难来到咱们这里的。只不过,别家都是拖着家口,老老少少一家人,他家却只有他和他娘孤儿寡母……”
顾母带着顾天成在牧良镇落脚那年,顾天成才八岁,真的是孤儿寡母。顾母通常在一些酒楼和食肆后厨做些杂活儿,偶尔也揽些有钱人家浆洗缝补的活计。
虽然家境贫寒,但顾母却硬是挤出束修,把顾天成送进学堂读书。
据说顾天成书读的也还好,只是性子太过跳脱,整日里调皮捣蛋,还时不时的和几个没人管教的无赖小子来往。
所以,年少时的顾天成就经常被学堂的夫子教训,顾母拎着扫帚撵着打,更是家常便饭。
变故发生在顾天成十三岁那年,顾母在镇上一个姓李的乡绅家帮忙做针线。结果,那家大太太丢了一件喜欢的首饰,三问两问,窃贼人选直指临时在府里做事的顾母。
搜身拷问多时,顾母都坚称自己什么都没做。虽然如此,但李家好几个下人都有指证,盗窃的罪名最终还是落在顾母身上。
乡绅并没有报官,只是把顾母打了一顿板子,加上拷问时多次掌嘴,到顾母被扔出乡绅大门时,脸已经肿得眼睛都睁不开,站都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