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顾林气势凌厉,陈子更心中也升起不忿。
什么叫他们就这么跑来?他们有周详的计划,还安排了很缜密的追踪好不?
没等姜成华回答,陈子更便很骄傲的说道:“我们来之前,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
顾林瞥他一眼,一边披上外袍,一边不经意的问道:“哦,是邓家的人吗?”
那语气,轻飘飘的,一点儿没把邓家看在眼里的样子。
姜成华闻言,却在重新审视这位大将军了。
若是和陈子更相熟的人,有这样的猜测当然正常。
但顾林对陈子更娘舅家的情况,都能随口道来,却是着实让人惊讶。
没想到顾林一个武将,居然能把朝局关注到如此细节上。
要知道,陈子更只是参知政事陈牧的侄儿,能把陈牧侄儿娘舅家的情况都掌握清楚,这心思,难怪能坐稳如此高位。
陈子更也知道自己外祖只是通州乡绅,做这些事的确不内行。
但他却经不住顾林言语相激,傲然回答:“当然不是,是我们的一个朋友。他安排手下在东城门守候,并预测那人出东门后定然会转向,并做了相应布置。”
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抖开,冲着顾林扬了扬,得意道:“我们有随机的联系方式,还有约定的追踪标记。”
顾林面露讶然之色,随手便去拿那张纸。看似出手缓慢,可陈子更急速收回的手却空了,那张纸已经骇然落在顾林手中。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姜成华这些二代纨绔,以往只听说顾林怎样怎样厉害,具体怎么个厉害法,却都是道听途说,心里很不屑的。
但现在所见,这种让人视线都发生错漏的手段,着实是平生仅见。
若不是发生在眼前,只听他人讲述,姜成华自觉一定会嗤之以鼻,认为那会是不着边际的吹嘘。
“你!”陈子更气得跳脚,“你这是不告而取。”
不告而取,可以视为偷或者抢!
只是,他终究只敢在心里补了后半句,没胆子说出口。
姜成华却是暗叹一声,陈子更这家伙还是这么沉不住气。随便被顾林一激、连老底都掏给人家了。
亏得这次的顾林和他们同一战线,若他们是对手,自己一方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了。
顾林一边往外走,一边瞟着那张纸上的字迹和标识,一目十行的、几眼便扫了下来。随手又塞回陈子更手中,还丢了一句很淡漠的话:“小儿把戏!”
陈子更再次恼怒,可顾林那看似缓慢,却如疾风般的手段,让他莫名胆寒。虽然恼火,却只怒目而视,没敢开口。
而顾林,表面看似轻松、不屑,心中却很惊疑。
他说那张纸上的东西是小儿把戏,也没错。
只不过,那是和军中缜密的联络方式相比。若只是陈子更的朋友,应该是年纪不大的小子。
若只是儿戏,便能把追踪和联络方式做成这样,很不简单。
当下打定主意,事后一定得看看那是什么人。民间藏了这种人,还有手下,不搞清楚怎么行?
姜成华两人给顾林的消息是:他们最初的联络点定在东城门,根据东城门的第一个标记情况,再做下一步的安排。
顾林的判断也一样,太监拿着去集县的路引,理应由东门出城。
根据两方的判断,顾林派出的斥候飞马赶去城东。
按照姜成华给出的联络位置和标记,很快便找到一个转往西南的记号。
顾林端坐马上,在远离通州、但视线很好的一处高坡,往通州方向望着。
姜成华和陈子更也骑了他们来时的马匹,很有面子的随在顾林两侧。稍后的位置,是顾林的四个随从,和姜、陈二人的四个小厮。
高坡后方,则是岭仓大营带出来的两队精锐骑兵。
这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通州城城门也关了好一会儿。
就在这稀薄的夜色中,通州方向,一道隐隐带着火光的烟雾缓缓升腾起来。
看见这道烟雾,顾林甚至都没回头,只简单做了个手势。
高坡后方,顾林的四个亲兵立即调转码头,各自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