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抬起诧异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阴沉的面容,再迎上他沉郁的眸子,心中忽地闪过一丝异样,但是随即她唇瓣泛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舍不得我?”
甄阳暗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尴尬和狼狈,他别过脸,讽刺地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明朗盯着他瞧了好一会,才道:“真真知道了,阻止我们的婚事,坚持不要我的骨髓?”她看似是问他,但是却是肯定的语气。她虽然只跟张真真见过一次面,但是看似柔弱的她,却有执拗的性子,加上她对甄阳那狂热的爱意,怎会容许她为了偷生而看着自己的心爱的男子娶别的女人?
甄阳沉默,面容渐渐浮上一层无奈的神色。
明朗露齿一笑,“那咱们的婚事就取消吧!”
甄阳心中一紧,抬头看她,“那么,你也不会给她捐骨髓,是吗?”
明朗淡淡地笑了,“不知道,考虑一下吧!”顿了一下,她又道:“即便我捐给她,她也不会接受,不是吗?”
甄阳无奈地看着她,“总有办法瞒着她的!”
明朗冷漠地笑了,“是啊,瞒着她便是最好的,一切都是以保护她为前提!”
甄阳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但是却不知道她真正的意思,遂疑惑地看着她。
明朗叹叹气,“到底是生死关头的大事,你让她自己想想吧!”
甄阳问道:“那老人,是你的爷爷?”
明朗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只是眼底却隐藏着无尽的哀痛,声音幽幽,仿若夜间树林里轻啼的幼鸟,“他,是天下间唯一一个,会用自己生命来护我周全的人!”
他咀嚼着她话里的意思,“唯一一个?”
明朗迅速笑了笑,“是的,我要走了,他在等我!”
甄阳在她转身之际,忽地伸手抱住她的腰肢,若有所思地道:“明朗,我真的期待过和你结婚!”
明朗怔怔地站着,他温热的气息在耳畔不绝如缕,她心中隐隐一痛,她承认,她也期待了,但是,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无论是期待还是爱情,都是毒品,只会让她更无法坦然面对那一日的来临。
就这样吧,不成亲也好的,她只想在临死前要一个盛大的婚礼,并不是想在临死前要一丝温暖。
她静静地道:“从我提出结婚开始,我的目的都是不单纯的,我只是图谋你的钱,没有多余!”说罢,她挣脱了他的手,没有看他有些受伤的眸子,拖着她的箱子和金角大王走了。
甄阳茫然地看着大门关上的瞬间,她的身影悄然消失。他不知道心中强大的失落到底从何而来,又为何而生,从一开始,这就只是个交易,不是吗?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期待这个交易?并且刻意忘记婚礼背后的实质意义?
——老子是没有留言,没有鲜花,没有贵宾月票,受伤玻璃心的分界线——
夜凉如水,阿公服药之后早早睡下了,屁股还是无法面对明朗,对她心存怨念,所以,他见明朗跟宋脍翟在阳台说话,便牵着金角大王上街了。
宋脍翟在阳台的地上放了一张软垫,然后和明朗坐在软垫上。
说起阿公的病情,宋脍翟沉默了许久,才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其实,一般来说,早已经熬不住了,我们说的一个月,只是一个保守估计,很有可能,第二日醒来,他就有可能不在了。”
月色如华,照在明朗惨白的脸上,她摇摇头,带着茫然而痛楚的口吻,“但是,他现在还很精神,能走能吃,你休要骗我,我见过临死的癌症病人,都是痛得翻来覆去的!”
“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力量支撑着他,只是用医学的角度来看,他的现在的状况,让所有医生都诧异,也让所有医生都无能为力。他身体多个器官都已经衰竭,不好听说句,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宋脍翟残忍而黯然地道。
明朗心尖有凄厉的绝望呼啸而过,她没有再说话,坐了许久,才拖着沉重的身子悄然走回阿公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