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瘦汉子走到近前,将玉钗递了过来道:“小娘子受惊了。”
翟霏霏忙施礼道:“多谢这位郎君,敢问高姓大名,妾容后也好报答。”
“在下姓胡,小娘子不必客气。看着眼生,想必是刚来长安不久吧?”
“确是昨晚才到。”
“哦,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只听圈子外一片骚动:“让开,让开,有什么好看的!”
人流分开,走进几个气势汹汹,身穿武侯官衣的大汉。
为首一人,年逾四旬,身高八尺开外,体态肥硕,走路直喘,少说也得有三百斤。一张大马脸,镶着一双三角眼,怎么看怎么不协调,高鼻梁大嘴叉,不开口看不出来,一说话能咧到耳后根。
“这是怎么回事儿?”
消瘦汉子抱拳拱手:“马司戈,有日子没见着您老人家了,一向可好?”
这位马司戈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儿:“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胡全啊!听说前些日子你跑到关外去了,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回禀司戈,前日方才回来,还未来得及去给您老请安,正说哪天去看您呢。”消瘦汉子凑近耳边低语道:“我特意从那边给您带了两坛烧刀子,这可是您最喜欢的。”
“哈哈,好,好!你这小子又有长进了。”马司戈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叫花子,皱眉道:“这人是谁啊?”
消瘦汉子道:“这个恶丐公然抢夺妇人的头钗,逃不掉只能趴地装死,各位街坊都是人证。”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大赞胡郎干得好!
马司戈点点头道:“来人,将这厮锁了,带回助铺严加讯问!”
“是!”身后过来两名武侯将这贼丐拖了出去。
马司戈环视了一圈,落在翟霏霏身上,眼睛登时一亮,色相百出。
“这位小娘子眼生的很啊?”
消瘦汉子道:“刚才那歹人便是抢了这位小娘子的头簪。”
“哦?”马司戈的眼睛张开了许多,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翟霏霏,眼光中透着些许猥琐。
无论是翟霏霏还是白舒同都是心头一寒。
马司戈一伸手:“小娘子,请将户牒拿出来验看一下。”
白舒同暗道“糟糕”:一路小心谨慎,怎的竟忘了这个。
户牒又称户状,相当于现代人的户口本或是身份证。翟霏霏根本不知道所指何物,偷眼看向白舒同,支吾道:“这个……这个……”
两人脸上有异,那消瘦汉子却是看在眼里,心中暗道:他二人竟似认识?
璇儿反应倒是机敏,忙道:“回禀司戈,这位翟娘子乃是贤名院我家谢主人的贵客,昨日日落前方到京城,一早出来闲逛,忘记带了户牒,贱婢这便和娘子去取。”说罢便要拉着翟霏霏离开。
“等等!”马司戈喝道,脸上现出诡异之色:“不必这么麻烦了,小娘子既是原告,就请随我到助铺问话。”
白舒同一听这话,脸上神情大变。
这位马司戈,名叫马布道,人送外号“马不倒”,从前朝大业十三年便在这兴华坊当差,迄今已有二十余年。官阶升的缓慢,只不过正八品,但为人心黑手辣,欺男霸女,横行一方,老百姓闻名变色,在他手底下被糟蹋的良女不计其数。
周边百姓俱是议论纷纷。
趁着这个空当儿,消瘦汉子贴到白舒同的耳旁,低声道:“你认得这位小娘子?”
白舒同急道:“阿翁一路谋划所为何来,你难道不知?”
消瘦汉子立现惶恐之色,急得跺脚:“啊?你怎不早说?若是落在这人手中,如何是好?”
助铺指的就是现在的公安局或是派出所,翟霏霏虽然不知其义,但也隐约觉得不能轻意与其前往:
不论白舒同的表情,还是传入耳中百姓的议论,她知道当下遇到了麻烦。这几日连番波折,也多少积累些经验,关键时刻必须迅速镇定下来,以免人家趁虚而入。
“这位使君,贱妾初来长安,不懂这京城的规矩,还请见谅。如今暂居贤名院,可否移驾前往,也好奉茶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