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关键的是存钱的没有啊！即便是有也不会太多，正如了师父所言。我们这儿和西方世界还是不一样的，我们家中有了积蓄一般的都会去购买城里地段好的店铺或者购买土地，返回乡下当个土财主。谁愿意去存钱啊！”梁康想到了易特里刚刚的话，眉间便是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范谦也不看好，不过王吉贞已经多次在他的面前表现出了能力，已经让他收起了轻视之心，他已经感受到了王吉贞小小年纪的外表之下，是如何的深不可测。说起来其智如妖也不为过。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不仅仅存钱的人不过，这借钱的人也不会多到哪里去。乡下泥腿子借钱都是收高利的，但是这一块都几乎被各个地方的乡绅垄断了。大家都有着自己放利子的区域。

王少爷您想插进来，自然是可以。但是若想做大。这怕是不可能的。”王吉贞心想，果然是井底之蛙不可语天，夏虫不可语雪。

“我可不准备做乡下农民的利子。那些钱都是带血的，不干净。”王吉贞很看不惯那些乡下的高利贷，害死了多少百姓家破人亡。于是，他不客气的对范谦说道。

这话说的范谦的脸上阴晴不定。不过他自己也知道利子钱不干净。早些时候他还是想过不做的，不过一想到自己父亲，还是忍下来了。即便如此，范谦这些年也是尽可能的不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结果就是他每年收到的利子总是远远要比别人少。

虽然他大小也是一个少爷，没有人当着他的面上说什么。但是他的大哥却是给了他不少的白眼。商人家庭，评判价值自然是看赚钱能力。梁康见着范谦脸色有些不好看。便是转移话题道：“那么王少爷对此又有什么办法？莫不是要去城里放贷吧？那是准备放贷给商人还是给官府？”

古代商人是有过放贷给官府的，比如汉武帝平定诸侯国反叛的时候，长安城的贵族们都有向商人借钱。但是那个时候有借有还，随着皇权的不断加强，官府权力也水涨船高，现在已经不存在商人借钱给官府。

王吉贞也明白，他脱口道：“当然是借给商人了。我举例来说，比如有一个商人想贩一批货去北京。但是他没有钱，这个时候他就可以找我们借。借了我们的钱，等着他贩卖到了北京城之后，赚钱了回来本息一起还给我们。这多好。”

“那怎么行。若是他卷着钱财跑掉了怎么办？有些人本来就是光棍一条，赤裸裸的过来借钱。借了就跑，我们找谁去哭？”范谦放利子，看过了底层太多的无赖。

“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借的。每个人借钱之前会对他的财产进行评估，家中有一套房，多少地。我们就借给他多少钱，对于老客户我们也会看他的历次借钱记录，对他的诚信进行评估。”王吉贞说的有板有眼，自然都是前世的那一套。他一说，范谦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这点和我们放利子差不多，我们也会提前摸一下。只不过我们暗地里摸，不会让他们自己说。”范谦若有所思道。

“我们不仅仅要说出来，还要写好契约，若是到期不还钱。我们就要他用房屋和土地偿还。白纸黑字，欠下多少钱，多久还。不还应该用什么抵债，都会写的清清楚楚，两边画押，留三份。一份送到县衙，一份留底，一份放在他们手中。

这样我们就不害怕他们到时候反悔了。讨债的时候也不用让人上门催，直接去县衙拿着契约，然后将房产和地产过户了不就好了。”王吉贞说着，范谦的眼神便是愈发明亮。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方法在高利贷这个行业是行不通的。找县衙帮你公正本身就是要花钱的，平头老百姓，像梁家这样借的算是多了。平时也不过借个一二十两的。到时候公正花出去的费用都要比借贷的多。

而且最关键的原因是，这些高利贷本身就是玩着一套灯下黑的把戏，诸如算利子多算就是，他们本身就是想尽办法帮助大地主去兼并着老百姓的地产。自然是不能见到亮光。

“至于存钱，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我们的银钱可以借出去，到时候存钱完全可以我们也给存钱的人支付着一定的利息，相对低点。肯定有着大把的人过来存钱。”王吉贞丝毫不担心。

“那咱们就干吧！王少爷说了这么多，我看诸多方面，应该考虑到的。还是我们想都想不到的，王少爷都一清二楚。仿佛以前做过这等事情一般，我想不会有着什么差错的。王少爷，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梁康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王吉贞苦笑不得，“我还得打算说说咱们几个怎么分股，哪里有这么快。”分股自然就是确定在这个票号里面，每个人的能占下的份额。他这般说，梁康却道：“王少爷，还分股作甚？以后你就是我们俩东家了，您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赚钱了，你分给我们多少，就是多少。”

他这样说倒是让王吉贞有些惊讶，范谦心想也不至于要你这般俯首帖耳吧。让给我们份子你都不要，非给王家打工。不过他也知道梁康是个不吃亏的主。既然梁康这样说，那他也就跟在了后面点了点头。

王吉贞自然是不愿意分股，分股实在是无奈。不然他怕两个人不干活，或者不愿意干。毕竟是一门从未做过的生意。能不分股，自然是不分股为好，分股最大的缺点就是以后决策的时候，需要靠着大家投票决定。

在这个领域，王吉贞自然是权威。他并不希望看到梁康和范谦干扰他决策。不过范谦这样说，他也就同意了。“我希望我们的票号以后汇通天下金银，所以就叫做汇通票号。

开春就去大同城里面注册，明面之上里面两个人张罗，幕后的大东主虽然是我，但是用易特里的名号。我年纪还小，非要用我的名字，别人会怀疑是我王家想做些什么，怕最后对我父亲官身有着影响。”

梁康和范谦在旁边仿佛是个机器人一般，只管点头，但是他们的眼神之中依旧露出了炽热。梁康虽然现在还不能概括出票号的重要性，但是以一个商人的直觉，他还是感觉出了自己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至于范谦，他一直想干些什么，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但是要么没有门路，即便是有些门路的肯定也会被他大哥从中作梗，然后堵死了。这次做票号生意，以其毫不起眼，想来自己的大哥不会压制自己。

到时候说不准来个一鸣惊人，让父亲不再仅仅因为自己是幺儿，所以疼着自己。更要放父亲看到自己的能力。

“这个票号，掌柜先由范谦你去做，虽然不以范家的名义开，但是还是需要一点范家的背景撑着。不然我怕宵小之辈坏事。希望你不要介意。”说起来这票号乃是王家的，但是却要用范家的牌子。王吉贞用着商量的口吻和范谦说着。

范谦这个人，一旦确定了干什么事。他便是会认真的做好。别说王吉贞还在和他商量，即便是直接通知他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范谦答道：“我本就姓范，用范家的背景也很正常。我们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又不会辱没家门。不碍事的。”

“那你负责票号，梁康就来李家堡这边。负责积累密押技术，并且培养将来的掌柜和伙计。过几年等我年岁稍长，你们这边稍微积累一点客源之后，我们就去太谷和祁县开分号，大干特干一番。”王吉贞用稚嫩的声音说出来的，却是万丈豪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王吉贞身边的钱管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但是总觉得少爷在干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看向了王吉贞的眼光也是一片慈爱和柔和。他此时出声道：“少爷，老奴看您还缺牌匾，给您写幅字暂时用着吧。”

王吉贞早就看到了钱管家了，不过他并不忌讳这个无子无女的老头儿。他点点头，从后面拿出了一方白纸，用镇尺压着，然后又拿起了毛笔，双手递给了钱管家。

钱管家接过了毛笔，在他握笔的那一刹那，仿佛瞬间便从一个干瘦等死的老头子变成了一个豪迈的边塞士人，脊梁挺直，眉毛粗浓，双眼深邃。接着，他大笔一挥，便是笔走蛇龙，用草书写下了汇通票号四个大字。最后又在左下角，用小楷写上了“平安”二字。

钱管家，名钱和，字平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