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开口拨打凌寒的电话，那个年轻人就像守护神般的，似乎发生了任何事情都不会把他吓跑，不管任何的难关也不能让他离开一样。

这些年，她远离了曾经熟悉的生活，带着这个幸存下来的孩子，原本以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复仇，可是那个孩子在她的照顾下面一点一点的长大，却在守护自己和复仇之间选择了守护自己。

午夜梦回时，苏朋曾经见他从哭泣中醒过来，然后睁着眼睛到天亮，很多时候，仇恨这个字眼，不是说忘就能忘得。

苏朋也怕苦、怕疼，更怕孤单，可是那个孩子就像是亲弟弟一样的陪着，两个人相互扶持的在苏朋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平凡世界里面生存，何尝不是幸福。

夜深人静的时候，苏朋也会反思，其实她真的不贪心，她从来不贪心，只要一点点的温暖，一点点的阳光，她就能够活下去。

就好像不管过去有多苦，挚友反目成仇，被人以爱为名的囚禁，可是她依旧可以自己将伤口愈合。

她从来都是强大的，会算计的，想要活下去的，所以当年种种可以让常人崩溃的事情发生了，她还活着，所以当得知自己的身体问题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她利用左泽。

并非故意，只是她想要活下去，抓住每一个可能活下去。

苏朋承认自己自私，可是，她只是想要活下去，然而每一次都是这样，当她以为能够活下去的时候，总是给她绝望。

剧烈的喘息声连苏朋自己都听不见了，视线一片模糊，可是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划过，桑陌的笑，还是那样干净透彻的笑容。

那疼痛狠狠地拽住了苏朋的神经，伸手，一点一点的摸索，但是手指剧烈的颤抖着，很难抓住那个光滑的物体。

……果然是岁月常相似啊……苏朋想。

终于指尖恍惚触碰到了什么，把手机紧紧抓在手里，艰难的抓着。

只是抓着，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已，却几乎耗费苏朋所有的力气，眼前漆黑一片，可是苏朋还是想要按下120，还是想要活下去，然而凭着感觉按下了一、按了二，但是最后一个零，却怎么也找不到在哪儿了。

“姐姐……”桑陌的容颜苏朋看不清楚，可是却依旧能够听见那甜甜的呼唤。

苏朋想把手机举到眼前，但是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那个力气。

凭着记忆，冰凉的颤抖着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在键盘上一格一格的摩挲着往下。

苏朋狠狠地闭了闭眼，集中精神的想：从一开始，往右有三格，往下也有三格吧，是这个吧？苏朋想，按在零上的手指，用尽她最后的一点神智。

几乎是刚按下了零，手机从已经昏迷了的人手上滑落下去，１２０没有播出去，因为少了最后按下一格绿色的通话键。

而苏朋失去温度的手，最终无力的重重垂下，撞击到了手机键上面……

冰凉的地板上，手机屏幕是全黑的，可是模糊中，似乎听到了赵有成急切的声音：“苏朋？”

“苏朋……”门被人撞开，赵有成几乎是颤抖的抱着苏朋，黑道教皇也会有这样惊恐的声音吗？

“苏朋，我不放手了……”

苏朋？还是苏约？这两个名字，连她自己都已经不知道了，闭上眼，失去了最后一点意识。

“我追上了你，就不打算离开了，苏朋……”

×××

左泽看完了那封信。

——当所有的点连成线，与之有关的都是过去，忘不掉的，却是曾经。

苏朋留给段枫的这句话，让左泽忍不住失笑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左泽明白无情月这句话的意思，那么也就应该明白武清为什么告诉段枫她的故事。

左泽也知道段枫话里的意思，也不在意，道：“我发现苏朋这人可以说是我的老朋友了，既然我那老朋友把石头给了你，你就留着呗。”

段枫浅浅喝了一口酒，却说：“没有原因的接受，往往会让事情变得比较复杂。”

“也不是没有原因，你看武清不是也找上你了吗。”左泽感叹的瞄了段枫一眼：“你就是个吸引麻烦的体质。”

“嘿，说说‘X’计划呗。”段枫用左泽之前的语气说着。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没落的王族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然后想要利用这个大秘密设计了一个局来谋划复兴的事，只是因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和失去的不成正比，结果就有了一堆的伤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