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
迪卡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脚步就已经跟了上去,望着那个人的背影,渐渐的眼睛有些湿润。
声音不对,可是那个背影,无数次的梦里追寻着。
“好吧,我去找左泽。”接电话的女人挂断了电话,那双妖精般的眼眸里面迎着寒冬里面的车灯,竟然有些闪闪发亮。
然而因为她打开车门,迪卡看清楚了她的脸,心里不可抑制的失望漫上,浓烈的,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车子载着那个背影,消失在夜幕下,站在寒风里面的迪卡,直到拿着手机的手冻得通红也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开车的人看着后视镜里面一动不动,彷如雕塑的迪卡,眉头打了个结,重新打通了电话的质问:“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打这通电话?”
“你们两个人的手机铃声还是一样吗?”
手机里面的人传来抱怨:“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挂了!”
在迪卡不知道的角落里面,一辆黑色轿车的人放下了手机,黑夜掩盖了她的容颜,却盖不住那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由亮转暗。
“瑶玲,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
也许什么意思也没有吧?
“什么意思?”柳胜男看着柳毅微微皱眉。
柳家别墅里面,坐在沙发上面的柳毅看着眼前的柳胜男,当年他刚来柳家的时候,柳胜男就打扮的像是一个小公主,而现在这个小公主已经长大,就要离开他的视线。
“你是问今天我的做法?”柳毅淡淡的说着,心里却有一种滋味,淡淡的,说不清楚的感觉,比不舍多,比难过少,就像原本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忽然有一天看不到了,碰不到了,也许这一辈子……都看不见了吧。
“哥?”柳胜男伸出酒杯,跟柳毅手上的酒杯撞了撞:“我明天下午的飞机,这一次……”这一次的柳毅,的确是吓到了柳胜男。
“有些事情不告诉你……”柳毅想了一下,柳胜男接话道:“我知道,哥是为了我好。”
“你……”
“哥,我知道,这一次,是我不对。”柳胜男举起手里的酒杯,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可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胜男。”柳毅陪着她将杯中的红酒喝完,柳胜男的心思,包括这一次喝酒,柳毅知道原因,心里却掀起一股愤怒,只能用酒压下去:“这事跟段枫没有关系。”
“我……我没想问他。”柳胜男脸上一烫,低下头,有些呐呐地说着:“我就是在车上……”
“车上?”柳毅皱眉,什么车上?
“哦,就是带我过来的那两个人,一个叫四方,一个叫水柔。”
“名字有些熟,不过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柳毅摇了摇头。
“我不是要问他们,我听到他们谈了一点点,好像是关于一个叫苏朋的人。”
柳毅目光一顿,不动声色的拿起酒杯,给柳胜男倒满:“道上说她就是当年的无情月,怎么问起她了。”
“无情月?就是那个毁了明月刀的人?”柳胜男听柳宗堂说过几次,只是每一次柳宗堂都死死皱着眉。
“嗯?”柳毅略微不解地看她:“怎么对这些有兴趣了?”
“哥我们来打牌吧。”柳胜男喝水般的喝了一杯酒,从桌肚里面拿出一副牌:“对了嫂子呢?”
“受了惊吓回段家了。”柳毅没有拒绝,小时候的柳家兄妹两并不像长大后那么生疏,而打牌是兄妹两打发时间最好的游戏,每一次柳胜男都喜欢拉着柳毅陪她玩。
长大了两人反而生疏了不少,柳毅看着牌,目光有一瞬的迷离,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想跟我玩牌了呢。”
“怎么会呢,那个时候小。”柳胜男给两人发完牌,神色正常的问:“老规矩?那小黑桃小三的先来?”
“嗯。”柳毅拿起桌上的牌,整理了一下。
“胜男,如果你不愿意,不想出国的话……”柳毅拿出黑桃小三,因为只有两个来玩牌,所以柳胜男放了几张在旁边,这样两人玩争上游的时候才不会猜到对方的牌,拿出黑桃小三后,柳毅又扔出一对三。
“哥,我也想要出去看看。”柳胜男扔出三张五。
三张A,柳毅笑了笑:“也好。”
“哥,爸老了,脾气不好,你别……”柳胜男说到这儿看着柳毅,她终究是不放心的,柳宗堂也许不是一个好丈夫,导致柳胜男三岁的时候,她妈妈就因为抑郁症而从楼上跳了下去,可是柳宗堂绝对是一个好父亲。
“傻丫头,他也是我爸。”柳毅示意柳胜男出牌。
“嗯。”柳胜男点点头,又摇摇头表示不要。
柳毅扔出一副5、6、7、8、9、10的顺子:“胜男,你不要再和段枫联系了吧。”
“哥?”柳胜男看看自己手上的一把牌,再看看柳毅手上的三张,没有回答反而到:“看来哥好像要赢了。”
柳毅笑道:“我还有两张牌,怎么能确定你没有一副比我大的顺子?”
“呵呵。”柳胜男微笑道:“哥……”
“我可当不起,也许应该叫你段警官是不是?”柳毅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
电话里的段勤阳沉默了许久后,才笑着解释:
“看来赵老大你还不知道啊,现在国际名导麦凯正在准备新片的拍摄,其中欧舒丹是他新片里面的女主角,其中的一个场景就是在直升飞机上面的,很不巧的是麦凯导演跟段家借用了,而驾驶飞机的驾驶员是我的人,正好也就听到了这一个消息。”段勤阳温雅道:“而他们的目的地,很不巧的就是你们的所在。”
“你是说……”
“赵老大你不可能会选现在跟他们联系,那么除了你之外的,还会有谁?”段勤阳似乎正在喝东西,捎带之后才继续说:“赵老大,在某种程度上面来说,我们的目的是相一致的。”
“我和秦爷可是完全两个立场。”赵有成虽然是黑道教皇,却跟龙国的高层有一定的联系,即便是现在,也没有完全解除这种关系。
而段勤阳……黑道上面的秦爷,段家的少爷,啧,这身份可真是够复杂的了。
“赵老大,其实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爱上苏朋。”
“就如我不明白,为什么秦爷会与苏朋为敌。”而且是毫无目的性的,纯粹是为了对立而对立。
赵有成虽然跟段勤阳相交关系还算不错,可是当一个身为黑道教皇,一个身为秦爷,可是完全没有联系的。
然而拜所有跟苏朋这个无情月有关的消息赵有成都收集所赐,道上的秦爷是赵有成知道的最多的。
之前赵有成觉得秦爷跟无情月大概就是宿敌。
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这八个字是最好的写照,可是这样的人却放出话来说无情月是他的对手,只能死在他的手上,谁若插手,死无全尸。后来有人追问是不是两人之间有仇还是有怨,秦爷倒也作了一句回答——为敌无关正义恩怨。
这话说得含糊,可是实行起来却毫不含糊。
至少五年前那一场屠杀,也算是在龙国真正的将道上的秦爷名声传扬了出去,屠杀苏朋的人都遭遇了一场刺杀,一场来自秦爷的刺杀。
然而因为什么,秦爷从来没有正式给出一个答案。赵有成的思绪从往事里面拉回,就听到段勤阳说:
“也是,这些我们目前都可以先不寻找答案,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段枫知不知道龙国的情报龙头孙星雅的事情。”
“为什么问这个?”赵有成不明白段勤阳要知道段枫的事情来问自己做什么?
“我知道孙星雅是赵老大的曾经的情人,赵老大与龙国高层之间的关系也都是源自于她。”
“这与段枫有什么关系?”
“段老爷子跟孙星雅之间也有联系。”段勤阳慢条斯理的解释。
赵有成在脑袋里面转了几个弯,不由得苦笑:“得了,这些事情已经和我无关了,”
说完这句后,赵有成又补充了一句:“无论是龙国高层还是孙星雅。”
“那么苏朋呢?”段勤阳带着雍容华贵的声音笑着问。
“苏朋怎么了?”涉及苏朋,总是会让赵有成皱眉的。
“赵老大,你该不会忘了三年前的事情吧?”
“……”赵有成的眉头锁死。
三年前,当囚禁了苏朋两年的赵有成以为她不会离开的时候,苏朋离开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要知道,这一次苏朋肯安心的在那修养,究竟是因为被赵老大你感动了呢,还是别有所图。”
“她图什么?”赵有成笑,笑的云淡风轻,别说苏朋别有所图,只要她要,赵有成就没有不能给的。
“比如说孙星雅。”
“孙星雅就在我这儿……”
段勤阳好像正在喝什么东西,听到这句话立刻就喷了,声音里面再没有之前的从容淡定、雍容华贵。
“咳咳……你,你说什么?!咳咳……”
“孙星雅三天前就来我这儿了。”赵有成虽不明白段勤阳的激动,却也没有瞒他:“我已经放她走了。”
“不行!”段勤阳几乎是命令的开口,声音还有些咳嗽的嘶哑,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的道:“三天前,她在你那儿三天了?”
“怎么?”
“赵老大,你当真是从来没有揣摩过她啊!”
“怎么说?”赵有成不在意地问了一句。
“我原本还在想孙星雅和老爷子明明都已经见过面了怎么还没联系,原本以为苏朋利用段枫是段家子孙这条线……不过,也的确是苏朋,无情月果然是无情月……”段勤阳轻轻的感叹了一句,问道:“赵老大,如果三年前的事情重演,你这一次打算怎么做?”
柳毅放松的靠在沙发上面:“你的功课做得很好,胜男的神态和语气也把握的很好,可惜,你不应该跟我提玩牌的。”
柳毅补充了一句:“段家的消息网确实做得不错。”
“哥……”柳胜男声音一顿。
“可惜三年前胜男就不在玩牌了,原因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而这件事除了我们没有别人知道,所以你不是胜男请过来的,那么,我应该问,段警官来做什么?”
“我是柳胜男啊……”
“段警官,不,现在应该是你们的下班时间,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段正柔小姐。”
段正柔一改柳胜男之前落寞的神态,把玩着手里的牌,挑眉道:“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我认识的人里面,身高跟胜男差不多的,也就只有段小姐了,而一个人的脸会骗人,可是一个人的手确不会。”柳毅指了指段正柔的手指:“胜男虽然贪玩,可是手上绝对不会有枪茧。”
“想不到柳大少的观察力这么不错。”
“自己的手和别人的手怎么会认错呢。”柳毅说的面无表情。
带着柳胜男面具的段正柔将手里的牌合在一起后又重新打开:“你刚刚说我会赢是什么意思?”
“看来段警官应该不经常玩牌。”柳毅说着,指指段正柔手上已经重新理好的牌说:“一般生手或者不常玩牌的人在理牌的时候,都喜欢把牌按照类型来分开,就好像你手里的八张牌,其中六张是微微偏右,两张微微偏向左,而偏右的六张里,没有微微地偏高的两张。”
“所以呢?”
“也就是说,这六张里面没有带对的,很有可能是顺子,另外两张偏高于其他牌,也就是很有可能是一对,这样自然是你赢的可能大,而最重要的是,你的神情告诉我,你不会输,因为你到现在也没有说一句‘我输了’的话。”柳毅看着她:“段家的人从来不习惯说‘我输了’这三个字。”
段正柔静静地听他讲完,摇了摇头:“不愧是柳毅,只是柳大少是不是觉得目前为止就如这副牌一眼,似乎一切都在你计划之内?”
“不,我从来不这么认为。”柳毅平静的看着段正柔将9、10、J、Q、K、A拿出来。
“但是这世上总是有些事情偏偏出乎你的预料。”段正柔说着,将最后的一对10拿出来。
“比如说——柳胜男就在你的房间。”
柳毅脸上微微变色,很快又恢复了镇静:“我妹妹在我房间自然不用奇怪。”
一边的段正柔点头:“的确,一般兄妹的话,想来如果妹妹在哥哥的房间里面看到一句属于自己父亲的尸体的话,都会惊讶的吧?这个时候误会之类的也就不需要……”
“你想说什么?”柳毅把手上的三张牌扔到桌上。
“柳宗堂的尸体只需要验一下尸自然就会知道他的死因,或者我也可以请一个律师。”
“柳大少难道比想要知道我脸上的面具是谁做的?!”段正柔单刀直入。
“这个人不但易容面具做得好,我还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找这个人,却不是因为易容面具,而是因为……他的医术。”
“至少我不需要找医生。”
“可是如果要跟黑道教皇联系的话,神医是最好的敲门砖吧?”段正柔笑的十分狡黠。
“而且这一次难道不是柳大少故意放任龙隐门的老头办事的?我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里面的黄雀一定是非柳大少莫属了吧?”
“好吧,你有什么条件。”柳毅似乎有些无法招架,点了根烟抽上:“胜男跟这事情没有关系,不要把她扯进来。”
“当然。”段正柔笑着点头:“柳小姐现在应该在去国外的飞机上面了。”
“什么?!”柳毅一惊。
老头跟着段枫,回到久别了三年多的公寓时,天光已经放亮。
布局还是当年老头走的时候留下的,进门看了几眼,老头有些怀念,却瞥了自己的徒弟一眼:“你这儿住了很多人?”
“啊,疯子他们几个过来了。”
“都来了?”老头惊讶,这小庙容得下这么多菩萨吗?
“楼下一整层都被他们买下来了,在厨房打通了楼层。”
这事情倒不是段枫办的,只是疯子干之前跟他打过招呼。段枫也想天才几个住在这儿的确太小,去别的地方又麻烦,买了楼下打通楼层,也就是上下个楼的时间而已,而外人却也不知道他们的屋子楼层是相通的,正好能够打掩护。
“师傅饿了,去,煮晚……早饭去。”
“自己挑。”段枫丢给老头一袋子天才爱吃的零食袋,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面,脚跷在了茶桌上面。
老头看了看,也没拒绝,翻了一袋子夏威夷果撬着吃。
“你和……”师徒两人异口同声。
“老头你先问。”段枫大方